看著趙長河自顧自狂飲的樣子,皇甫紹宗很是無語,這廝是真把造型擺了個十足十,如果說這一波可以名動京華,大家送的可能占一半,他自己營造的姿態占了另一半。
什麼不聽名字,不出刀,不起身,用單手,酒太少。
逼都裝完了,偏偏他確實有這個能力狂妄,如果皇甫紹宗自己不出手,真的沒有其他人能讓他動一下。
該他出名。
學會了學會了。
直到趙長河喝完了這一碗,都再也沒有人上前挑戰。算是給京師少年們上了生動的一課——潛龍榜為什麼是潛龍榜。
天下武者千千萬,榜上有名兩三百,何也?
不是遠超同儕的,又何以稱潛龍?榜上榜下,根本就不是一個賽道,何況潛龍之中也屬前列的趙長河!
尤其趙長河區區玄關五六重之時就名列前茅,在一群七八重的同輩潛龍之中鶴立雞群,人們這才知道了為什麼。
名下無虛。
莫說其他人了,這會兒連皇甫紹宗都打消了和趙長河交個手的念頭,他發現自己很有可能打不過。還是維持著比他高兩名的臉麵算了,真打起來,能逼出他的刀有什麼用,平白把自己的名次送了……那才叫真正的熱情好客。
還是現在這樣好,彆人敬畏趙長河的同時,他這第十一也被高看一眼嘛不是?
一片靜默中,小二哥滿臉崇拜地拎了新酒壇子上樓,放在趙長河麵前點頭哈腰:“我們掌櫃說了,這酒算掌櫃請的,以敬英雄。”
皇甫紹宗抽抽嘴角:“小爺沒錢怎麼的?”
“不是不是,絕無此意。”
皇甫紹宗重重拍了一片金葉子在桌上:“去,再取十壇,招牌菜速速端上來!老子請客,人情給你們做了?我又不傻。”
趙長河啞然失笑:“皇甫兄,不管你請不請客,我都是很感謝你的。”
皇甫紹宗若有深意地看了他半晌,歎了口氣道:“給伱搭了個人前顯聖的舞台是吧?”
趙長河撫掌大笑:“皇甫兄也是個妙人。”
皇甫紹宗示意左右:“把他們抬出去吧。”
侯府下人紛紛上前,把一地橫七豎八的挑戰者抬下了樓。氣氛安靜了一陣子,皇甫紹宗才算是恢複了平靜,悠悠地倒著酒:“趙兄是不是太張揚了點?”
趙長河似笑非笑:“這不是皇甫兄搭的舞台麼?”
“我可沒想過趙兄如此恣意張狂,本來以為會稍微低調一點、謙和一點……畢竟……”
“旁觀拍手笑疏狂……疏又何妨,狂又何妨?”趙長河再度舉碗,一飲而儘:“來都來了,瑟縮何用?若隻有這點風雲,反而讓我失望。”
“轟隆隆!”烏雲大聚,電閃雷鳴,暴雨如注。
天色徹底黑了。
喧鬨的酒樓變得安靜,窗外雨打樓台,內裡寂然無聲。
皇甫紹宗眼裡掩不住的欣賞,太有意思了這個人,怪不得姐姐讓多接觸。
看似此人步入京師,必將風雲湧動……然則他就在這裡高坐樓台慨然飲酒,整座京師卻死寂一片,除了來挑戰潛龍的年輕人之外,預想中的風波卻根本沒有發生。
仿佛區區玄關六重者,鎮壓了一座京城。
雖然明知道不是如此……他突兀入京,彆人也出乎預計,甚至該用怎樣的態度對他都有可能需要討論個一兩天的激烈爭執才能有所結果。並且各自顧忌,比如他皇甫紹宗的身份和背後站著的貴妃,是不是已經證明了某種傾向?
如果有人出手,是不是另有人會攔截,然後一切擺上台麵,誰之所願?
皇家嫡爭,慎之又慎,沒有人敢輕易冒頭。夏龍淵還活著呢……
於是任他狷狂笑罵,京師無聲。
哪來的虎穴龍潭,不過如此!
明知道原因,可皇甫紹宗還是忍不住佩服。以玄關六重赴京,身為風雲之所係,麵對不知多少天地人榜、多少勢力萬馬千軍,誰能做得到他這樣顧盼自雄的睥睨?
落在有心人眼裡,幾乎就宣告了今日域中舍我其誰!
遠處樓台,唐晚妝靜靜地看著,美眸漸漸迷離。與她相對的另一邊,朱雀抄起了手臂。
“皇甫兄。”觥籌交錯不知幾許,夜色漸深,趙長河似有醉意:“此間有賭場麼?小弟閒來好賭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