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趙長河遞過稿子:“我該告辭了。”
唐晚妝心中微有遺憾,低聲道:“下一次彆這麼冒失,歸根結底,不是時候。”
“嗯。如果我有你的實力,京師都要被我攪翻了,各種顧忌真煩。”趙長河站起身,伸了個懶腰,忽地一笑:“此來京師,一晚上奔走幾個地方,亂七八糟的都不知道自己在乾什麼……最終發現還是在你身邊最輕鬆,什麼都不用想。”
唐晚妝撇撇嘴:“你不是還在滿腦子秘籍麼?”
“相比其他,已經與休閒無異了。”趙長河提起倚在桌邊的刀:“不過其實我不是太想這樣。”
唐晚妝愣了愣:“嗯?”
趙長河轉身出門:“下一次希望的是,有我在,讓你什麼都不用想。”
唐晚妝定定地看著他的背影,沒有相送,也沒有說話。
他一直都身體力行地在這麼做,為了有的人少咳幾聲。
…………
仿佛天意一般,當趙長河策馬離開唐晚妝家中,原本如注的暴雨就忽然停了,隻有毛毛微雨,仿佛相送。
同一時間,馬蹄聲大起,十八個“趙長河”四散而出,十八匹乍看差不多的馬,十八柄乍看差不多的刀,幾乎不分先後地出了京師四門,又分散各個方向而去。
唐晚妝忍著沒有登高目送,她怕自己的目光反倒暴露了真實的趙長河。
皇甫情饒有興致地站在高處,目光掃過四散的“趙長河”,仿佛在考驗自己能不能認出哪一個。
最終落點凝注在往南而出的那道身影,還挺好認的。其實一時半會去哪找那麼多踏雪烏騅,大部分馬蹄是被塗白的,人臉也不可能全偽裝得跟趙長河一模一樣,隻不過突兀乍看分不出,難不倒她早有準備的。
這廝還故意往南走,其實去雁門走西門北門都可以,往南要繞一大圈,皇甫情都習慣這廝亂繞了。
目送身影遠去,皇甫情微微歎了口氣。
這次讓他赴京,整個形勢完全偏離預計。原本打算的是他悄然而入,除了自己誰都不知道,等自己安排了宮中事宜、又去弟弟麵前晃一圈,再拉著他重新離京,共赴草原。
結果被人在城門口喊破,驚起風雲。他藏不了,也不想藏,於是去哪都像趕場,急匆匆的做不了任何事情。如此趁夜離京,自己反而不便再跟,才剛剛回來,一大堆事沒做完,宮中潛藏不能浪費。
明知他的選擇是對的,不讓自己再跟也是對的,皇甫情心中還是有些遺憾。
拐他赴京,拐錯了,不該這麼早來。或許戴上豬臉之後如同少女般的劍湖煙雨嬉笑打鬨,一路北行的輕鬆恣意,再也不會有了。
身影離城,再也看不見。皇甫情摸出豬臉麵具,纖手微微用力,似是想捏碎。
可是手終究僵在那裡,半晌又收回了懷裡。
左右親信低聲道:“貴妃,草原來信。”
“嗯?”
“玄武尊者說,知道了。若他赴草原,尊者會接洽。”
“那就行。”皇甫情伸出纖手接著毛毛細雨,忽地低聲道:“他還不夠強……張揚是他氣魄如此,內裡實則虛弱,接不住暴雨。不知當他突破玄關,進窺秘藏,再赴京師之日,風雨如何?”
趙長河在細雨之中抵達京師南郊十裡。
天色已微亮,十裡有亭,亭邊有驛,驛外早點鋪,有三三兩兩的人在喝粥吃饅頭。
趙長河便下了馬,準備吃點早餐再走。
剛走進早點鋪,一個清臒的老者就吸引了他的目光。
他在喝酒……這一大早的,彆人喝粥他喝酒,一口酒一粒花生米,美滋滋的樣子。
他的衣袍錦繡,氣質儒雅,看上去像是一位文人大官……可一位大官卻沒有隨從,獨身一人自斟自飲。
趙長河的凝視似是讓對方有所感應,老者轉頭看了他一眼,微微一笑:“小兄弟這酒葫蘆不錯……看來是同好者。值此清秋時節,暴雨初歇,長亭微曉,能飲一杯無?”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