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唐晚妝的時候,她正在鎮魔司衙署辦公。
這也是趙長河第一次見到唐晚妝坐在衙署辦公室裡批閱文件的樣子,明明環境很肅斂,卻總能感覺她身處小橋流水的亭台,正在寫詩作畫。
隻要她坐在哪裡,哪裡就是江南的風景。
抱琴依然侍立在身邊,端茶磨墨。她也是鎮魔司掛著內務之職的正式屬吏呢,擱現世的稱呼叫助理,或者秘書。見到趙長河前來,抱琴有些幽怨和沒好氣地瞪了一眼,繼續低頭磨墨。
續杯的本來該是抱琴……倒也不是抱琴多想,可就沒見過做皇帝的跟丫鬟搶這種事兒的……這國怎……
與以前不同的是,現在的唐晚妝氣色很好,再也不見那紙一般蒼白的麵龐和時不時的咳嗽聲,臉頰白裡透紅的,在看見趙長河的那一刻眉梢眼角綻出喜意,就更是如同春暖花開一般。
以前那模樣都被人稱為天下第一美人了,現在就更潤更美,感覺這稱號摘不掉了,也不用摘。
周圍有些鎮魔司的乾事們,都在偷偷看著自家首座,無論已婚未婚,眼裡都有些難掩的傾慕。
太漂亮了,這個女人……可惜她綻放的喜意隻給一個人。
“殿下後方穩定否?”唐晚妝眨眨眼,露出難得俏皮的笑意。
“咳。”趙長河瞥了眼周邊,唐晚妝便揮揮手:“都退下吧。”
周邊乾事們都低著頭,含嫉帶恨地離去。
趙長河轉頭目送眾人出門,嘖嘖有聲:“如果被人造反是因為妒忌,那這禍水屬性可就牛上天了。”
唐晚妝似笑非笑,沒回答這話,悠悠起身換到旁邊茶幾上,素手沏茶。
茶香嫋嫋,熱氣蒸騰,趙長河坐在麵前隔著水霧看她,這些時日鬨哄哄的心靈不知不覺又沉靜下來。
可以說現在自己的氣質,就是受唐晚妝影響最大,這種美感能讓人不知不覺去追逐和靠攏,讓自己變成這樣的人。曾幾何時在山寨裡滿嘴臟話的趙長河,如今回想已經是很遙遠的事了。
唐晚妝遞過一杯茶,偷眼瞥了一下周圍已經沒人,便低聲道:“夫君用茶。”
那一刹那暈生雙頰,微垂螓首,看得人的心都隨之跳了一下,如同漣漪在春水之中蕩漾。
趙長河接過茶,連自己都覺得自己有點太過了,低著頭咕噥:“這幾天……”
唐晚妝微微一笑:“是晚妝讓夫君做這些的,何必慚愧?”
讓她對你,如我對你……
唐晚妝續道:“朱雀之事,我早在楊家那會兒就知道了的……對這個結果不意外。但我從沒想過玄武也是……”
說到這裡,她的神色終於有了幾分古怪:“你知道嗎?以前我心中忌憚玄武,比對朱雀更甚。很早以前,我被她揍過……從唐家養尊處優彈琴賦詩的大小姐開始立誌出門遊學、闖蕩江湖,可以說都是拜玄武所賜。曾經著急突破以至於傷了神魂與肺經,有很大一部分壓力是源自於她……我曾以為我看不透她,深如淵海……現在才知道,我想多了,我到底都在虛空對個什麼敵呀……”
趙長河哭笑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