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其實不記得他什麼時候對宋斯寧說過“有什麼事情等你身體好了再說”這句話,如果真的說過,應該也是那天晚上宋斯寧病的神誌不清,他為了安撫宋斯寧才說出口。
誰能想到現在又變成了宋斯寧拿捏他的話柄。
一部分是心煩在這個地方,還有一部分是他看見宋斯寧進了心血管內科,便又想到了那日宋斯寧在他懷裡,眼中含淚,捂著心口喘不過氣的模樣。
就算祁方焱剛才真的想拒絕宋斯寧,也開口說不了拒絕的話。
祁方焱早飯吃的晚,午飯還不餓,坐在病房的沙發上看著那幾個人吃。
今天祁方焱來到醫院是來看他的隊友曹應。
曹應前一段時間賽車摔斷了腿,祁方焱今天有空來看他,過來了才知道原來莫蘭蘭是曹應的親妹妹。
一起在病房裡照顧曹應的還有曹應的女朋友,柳迪。
莫蘭蘭和柳笛話多,祁方焱和曹應沒話說,聽著兩個女人從化妝品聊到明星八卦。
祁方焱覺得病房裡憋悶,拿起煙盒,打算去樓梯間抽根煙。
他沿著走廊一路走到了樓梯間,巧的是樓梯間的大門正對著心臟彩超室。
祁方焱靠在窗邊的牆上點了一根煙,眯著眼望向不遠處的彩超室。
彩超室的外麵站著胡姨和保鏢,宋斯寧應該還在裡麵檢查心臟。
煙還沒吸上兩口,柳笛也拿著煙過來了,她穿著一身性感的包臀裙,倚著門框對祁方焱說:“騰個地方唄,師弟。”
祁方焱朝旁邊站了站,給她讓開點地方。
柳笛垂下頭,從煙盒裡拿出一隻修長的女士煙,叼在嘴裡吸了一口,煙霧順著窗邊飄向外麵,她說:“師弟,好久都沒見到你,今天怎麼有空來了?”
當年祁方焱和柳笛跟著一個師父學賽車,柳笛算是祁方焱的師姐,後來車隊裡人來人往,隻有他們兩人還在明城。
直到曹應來到車隊和柳笛兩情相悅,做了男女朋友。
祁方焱恩了一聲說:“被停課了。”
柳笛倒是習以為常,聳了聳肩說:“那不錯啊。”
兩個人沉默了一會,祁方焱問:“曹應什麼時候能出院?”
柳笛說:“還要一個月吧。”
祁方焱問:“以後還能賽車嗎?”
柳笛單手撐著窗台,將口中的煙舒出來,說:“應該吧,醫生說他不是粉碎性骨折,傷勢簡單,恢複的好的話大概半年能完全痊愈.......隻是這半年幾場大賽都參加不成了。”
祁方焱不會安慰人,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沉默的在一旁吸煙。
柳笛好像也不需要祁方焱安慰,她望著窗外的桂花樹想了一會,自己感歎道:“還好,不是粉碎性骨折已經是不幸中的萬幸了........”
煙灰有些長了,祁方焱垂下眼彈了彈手指的煙,也不知道怎麼就想起了宋斯寧腿上的傷勢。
柳笛卻出聲打斷了祁方焱的想法,她淡聲說:“師弟,我打算退役了,以後不賽車了。”
祁方焱一愣,轉過頭問她:“為什麼?”
柳笛緩緩轉過身背靠著窗台,風順著窗台吹過,將她的長卷發吹到了臉上,她將臉上的發拂在耳後,垂頭又點了一支煙。
“沒什麼,經過曹應這次受傷我看開了。”
祁方焱不明白,問:“什麼意思?”
“玩這個啊,小傷小痛都是難免的,關鍵就是要看淡命,越豁得出去,越不要命,才能站的越高。”柳笛聲音淡淡,說道這裡她側過頭望向祁方焱,輕聲道:“但是我想和曹應結婚了。”
祁方焱皺起眉頭,沒說話。
“我想日後我們要是結婚了,不能兩個人都在賽場上拚命,總要有個人照料家裡,曹應比我有天賦,取舍之下,兜底的那個人應該是我。”
祁方焱望著她沉默了一會說:“賽車也是你的夢想。”
“是啊,但我更愛他,所以啊彆學我。”柳笛塗著紅指甲的手點了點自己腦袋說:“我腦子有病。”
“........”
“害,我和你說這些乾什麼,你肯定不會,你是我們的台柱子。”柳笛拍了拍祁方焱的肩膀,語氣輕鬆轉開了話題:“我還是第一次看見你這種大少爺為了賽車那麼不要命的。”
這時遠處檢查室的門打開,醫生將宋斯寧推了出來。
門外守著保姆立刻簇擁了上去詢問情況,保鏢也訓練有素的走到宋斯寧兩側。
宋斯寧端坐在輪椅上,穿著一件杏色的高領毛衣,腿上蓋著灰色羊毛毯子。
在醫院這種嘈雜的地方,他身上那種高人一等的少爺氣質卻不減反增,周圍的來往的人都畏於他身上的氣勢,朝一旁避了避。
祁方焱按滅了手上的煙,意義不明的笑了一聲說:“我算什麼大少爺,那個才是。”
柳笛順著他目光的方向看了一眼,笑著說:“我剛聽莫蘭蘭說了,你認識這個少爺?”
“不認識。”祁方焱回答的倒是不猶豫。
然而認不認識這件事情從來都不是祁方焱說了算。
遠處胡姨朝祁方焱看了一眼,彎下腰對著宋斯寧說了些什麼,宋斯寧點了點頭,胡姨便推著宋斯寧朝祁方焱走來。
祁方焱看了一眼,皺起了眉頭。
柳笛這時說:“對了師弟,你覺得莫蘭蘭怎麼樣?”
祁方焱沒怎麼走心,隨口答道:“挺好的。”
“她喜歡你啊。”
祁方焱不在意的恩了一聲,目光隨著遠處宋斯寧的靠近而移動。
“明天是莫蘭蘭的生日,她想邀請你參加他的生日派對,小姑娘臉皮薄,不好意思跟你說,你就看在她是我未來小姑子的份上,給個麵子,去給人家小姑娘慶個生,滿足一下人家的生日願意,行不行?”
柳笛性格豪爽,說話聲音也不小,這幾句話不加遮掩的在樓梯間裡來回回蕩。
祁方焱還沒有來得及答話,一個聲音就率先打斷了柳笛的話。
“祁方焱。”
宋斯寧已經到了樓梯間門口,他微抬著下巴,白紗下的半張臉冷的可怕,對祁方焱字字生硬的說:“來我的病房,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