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總是這樣,胃病犯了之後即便是胃不疼了,身體裡卻還會有炎症,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給他燒一下。
今天是星期四,下午的最後一節課是體育課。
隻不過這節體育課和周三的體育課不一樣,不是和十班一起上。
這節課見不到祁方焱,宋斯寧身體不舒服,也不想去上體育課,於是教室裡的人都走完了,他一個人趴在桌子上休息。
身上越來越燙,他想睡一覺,說不定眼睛一睜開就好了。
然而當他閉上眼睛後卻覺得身上越來越燙,胸口的位置像是揣了一個火爐,燙的他心跳加快,喘息急促。
他覺得好難受,嘴巴微張不停的在喘息,手掌心都出了虛汗,頭腦的昏昏沉沉的,卻又睡不著。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恍恍惚惚聽見了有人進教室的聲音。
一個男人的聲音在他身旁響了起來:“放哪?”
“直接搬起來扔到儲物間裡就行了,管那麼多。”
“吳麗麗呢?”
“那個女的好騙,先把裴寧給搞進去。”
這個聲音有點耳熟,但是宋斯寧的腦子混沌,已經沒有了思考的能力,隻感覺有人將他從座位上用力的拽了起來。
那個力道一點都不留情,一個人抓著他的肩膀,像是提著一個麻袋一樣,將他往外拽。
宋斯寧受了傷的腿跌跌撞撞的踩在地上,骨頭好像都要碎了,好疼,胃裡也被人扯的想吐。
耳邊還有人罵著說:“媽的!一個瘸子真難辦,走路也麻煩!孟嬌真是瞎了眼了,看上他!”
宋斯寧難受的說不出一句話,感覺自己是被兩個人架著,跌跌撞撞的在上樓。
他察覺到不對勁想要反抗,可是身上沒有一點的力氣,即便是很努力了,他也隻能動一動手指頭,像是鬼壓床了一樣,甚至沒有辦法抬起頭,看看來的人是誰。
就這樣宋斯寧被帶進一個昏暗的房間門口,隨後被人一把推了進去。
宋斯寧腳疼的站不住,狠狠地摔在地上,房間裡久未打掃過的灰塵味道瞬間漫入了鼻腔,骨頭也在地上砸出了脆響。
宋斯寧痛的嗓子裡發出了一聲悶哼,身體慢慢蜷縮了起來。
那幫人還沒有走,在一旁鼓搗些什麼。
“放在這裡可以嗎?能拍清楚嗎?”
“就這麼大一點地方,肯定可以。”
“放的隱蔽一點,彆被人看見了。”
這時有一個人很小聲的說:“這會不會被人發現啊......萬一等會有人進來呢.......”
另一個人不耐煩的打斷了他的話:“大哥,這是五樓的儲物間!八百年都沒人來過,現在要放學了可能有人來嗎?你動動腦子行嗎?!”
那個聲音又問:“可是......可是如果他沒回家,他父母過來找他了呢.......”
這個人實在是太磨嘰了,旁邊的人將他猛的推了一把,高聲說:“他父母來就來!我怕他們啊!你再給老子嘰嘰歪歪的,老子把你也鎖進去!他等會做出這種不光彩的事兒,老子不信他敢說!”
一個人發了怒,周圍的人都不敢再說話了,於是幾個人忙忙碌碌的,沒一會就又出去了。
大約過了幾分鐘,儲藏室的大門再次打開了,有一個人像是對待宋斯寧一樣被狠狠推了進來。
繼而大門砰的一聲合上,傳來了女生低聲的呻|吟聲。
女生的聲音也不清醒,她一邊哭喘著,一邊喘著粗氣哀求:“放我出去吧......求求你們了........求求你們了.......”
這個女生的聲音聽起來實在是太慘了,宋斯寧心跳也隨著這一聲聲的高喊蹦跳的越來越快,仿佛下一秒就要心跳過速猝死過去。
宋斯寧受不了了,他努力定了定神,喘著粗氣單手撐著地麵直起身子,想要站起來,但是他的腿又軟又疼,受傷的腳滑了好幾次,痛的他眼淚都要出來了,還是站不起來,隻能用手撐著地麵一步步的朝前走。
他很艱難的走到了大門前,單手撐著那個鐵門,用力推了推大門,推不開。
於是他又用儘全力敲門,嗓子低啞的說:“開門.......開門.......”
在藥物的作用下,他渾身上下又疼又燙,嗓子乾的甚至張不開嘴,發出來的聲音低啞猶如蚊聲。
最後宋斯寧實在是撐不住了,順著牆壁緩緩的滑坐在地上,縮在了牆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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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方焱今天贏了錢,一整天都頂著李敞無比怨念的眼神。
到了晚上放學的時候,李敞不依不饒的,非要祁方焱今天晚上請客喝酒。
祁方焱一想正好今天車隊放假,大家好久都沒有聚到一起了,倒也是個喝酒的好時候,於是祁方焱答應了下來。
但在此之前,他要先將宋斯寧送回家。
今天晚上胡姨有事情,他還要把宋斯寧的晚飯做好,才能出去喝酒。
於是祁方焱一邊收拾書包一邊對李敞說:“你先去車隊等我,我還有事,等會去找你們。”
李敞這次卻不願意了,他眼睛上下打量的著祁方焱,表情耐人尋味的說:“祁哥,你這一天天的又不學習,又沒有比賽,能有什麼事情,你不會是偷偷談了個小女朋友吧?”
祁方焱說:“沒有。”
“我不相信,除非你帶著我看看你每天晚上都做什麼,不然你就是談女朋友了!”
李敞不依不饒,一會說祁方焱談女朋友了,他要去昭告天下,一會又說祁方焱贏了一筆錢就要跑路,不想請他吃飯了,不夠朋友。
總之什麼話都給李敞說了,最後祁方焱實在是受不了了,說:“你想跟著就跟著吧。”
祁方焱拿起書包,朝外麵走。
宋斯寧班級裡最後一節課是體育課,很多上體育課的學生會直接將書包拿到樓下,放學鈴一打響就直接走了。
有了李敞在教室裡給祁方焱羅裡吧嗦的那一通,祁方焱覺得宋斯寧應該早就在停自行車的地方等著他了,於是他直接走出了學校大門,朝外麵走。
李敞吊兒郎當的跟在他身後問:“祁哥,你等會到底要乾什麼?”
既然已經讓李敞跟來了,祁方焱也不怕讓他知道,直說道:“我等會送個朋友回家。”
李敞皺眉問:“怎麼送?用你的自行車送?!”
“恩。”
李敞眉頭皺的更深了說:“你坐前麵,他坐後麵?”
“恩。”
“不是,祁哥你這還不是談戀愛了?”李敞嗷的一嗓子叫喚:“這不就是言情劇裡麵男女主的標配嗎?到底是哪個女生能坐上你的自行車後座?你快點和我說說!”
祁方焱被他吵的煩,轉過頭看了他一眼說:“是男生,不是女生。”
“男生?”李敞更疑惑了,他想了想說:“不對啊,在咱們學校裡不就是我和你關係最好嗎?我都沒有坐過你的車後座,還能有誰能坐?”
李敞腦袋想破了大天,也沒有想出來這個人是誰。
祁方焱也不想直接告訴他,省的他又叫喚一路,隻說了一句:“你等會就知道了。”
等兩個人走到了停自行車的地方,祁方焱四周看了一圈,皺起了眉頭。
周圍來來往往全部都是學生,他沒有看見宋斯寧。
於是他又向前走了兩步,確定路邊的一個奶茶鋪子裡也沒有宋斯寧。
祁方焱抬手看了看腕表,放學的時間已經過去十五分鐘了,即便是宋斯寧的步子再慢,也該走到了,不然的話這一路上祁方焱應該也能夠看見他。
李敞也四周看了一圈說:“怎麼了祁哥?人還沒來啊,才放學再等等唄。”
於是祁方焱又等了快十分鐘,他望著路邊一個個的學生走過,心裡也愈發的焦躁。
說來也奇怪,自從他認識宋斯寧之後等過宋斯寧很多次。
每天早上上學的時候等,每天放學的時候等,每天吃完飯的時候等,每天走路的時候也等,當初宋斯寧在手術室裡做眼睛手術,他甚至在外麵等了一整夜。
但是從來沒有一次讓他等的如此心煩意亂過。
一旦想到這裡,祁方焱再也等不住了,他從衣兜裡拿起手機給宋斯寧打了一個電話。
電話響了很久,卻沒有人接。
祁方焱收起手機,轉過身就朝學校的位置走。
李敞正坐在路邊的花壇邊休息,看見祁方焱忽然一言不發的朝學校裡走,立刻就跟了上來,問:“怎麼了祁哥?”
祁方焱緊皺著眉頭,目光發厲。
李敞一看祁方焱的表情不對,立刻十分識趣的閉上了嘴,跟在祁方焱的後麵快步的走。
漸漸的看見了前方的學校大門,祁方焱的步子變成了跑。
剛剛衝進學校裡,他就被值日生攔了下來說:“同學,現在放學了,出去就不能再進來了。”
“有事!”祁方焱聲音低沉,一把推開了值日生的手朝學校裡麵闖。
他跑步的速度飛快,逆著人流一口氣跑到了教學樓下,腳步沒有絲毫的停息,又兩三個台階一跨的上了四樓。
一班的教室門早就上了鎖,祁方焱看見那個大門愣了一下,抬起腳一腳踹到了門上。
教室的門是掛著鎖的老舊木門,甚至不需要什麼力道就被祁方焱砰的一聲踹開了。
這時李敞也氣喘籲籲的趕了上來,看見祁方焱將人家一班的門踹開了,驚了一聲:“臥槽,到底怎麼了啊?!”
祁方焱沒有說話,徑直朝教室裡麵走。
他走到了宋斯寧的書桌前,在李敞無比詫異的目光中蹲下身子,手在抽屜掏了兩下,最後拿出來一部手機,屏幕上還亮著剛剛撥通的電話。
祁方焱的手一點點的握緊了手機。
手機還在,書包還在,人卻不見了。
李敞皺著眉頭站在門口,胸口喘著粗氣,聲音輕顫著問:“祁哥,你為什麼在翻裴寧的書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