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lfredJohnson畫展舉辦的時間是周二到周三,兩天。
周三的下午,江朝默原本是想接宋斯寧一起去,被宋斯寧拒絕了。
第一是麻煩,第二是他坐不慣江朝默的車。
誰知道江朝默對他說,他現在正好在FOEWORLD集團附近辦事,沒開車,又問宋斯寧能不能帶著他一起去。
話都說到這裡,宋斯寧便答應了。
畫展的地點在東城一個新建的美術館,白色的兩層建築,簡約式設計。
外麵是一片綠化很好的花園,司機將車停好,宋斯寧和江朝默下來了。
這場畫展雖然國內外知名,很多人都想來看。
但是由於畫作名貴,觀賞畫作需要安靜,所以兩天的時間,一共放出的票隻有兩百張。
為了避開人流高峰,宋斯寧和江朝默特意選在了周三的下午。
這個時候已經快要閉展,絕大數人都已經看完了。
果然,今天人不多,畫展裡麵很安靜。
白瓷磚地麵上亮的快要照出人影,偌大的場館裡隻有幾十人在觀賞,靜的隻能聽見腳步的輕響。
江朝默為了讓宋斯寧看的更儘興,還特意請來了一個講解師為宋斯寧講解。
講解師是一個三十多歲的女人,穿著一身黑白的西裝,打扮的很考究,據說是中央美院的高材生,畢業的課題就是專門研究AlfredJohnson的畫作。
江朝默找到她還費了不少功夫。
其實宋斯寧不需要這些,他從小學畫也懂畫,對於AlfredJohnson的畫風早已經了然於心。
他更喜歡一個人安安靜靜的看展。
不過還好,這個導師很專業,聲音輕柔,隻有在必要的時候講解兩句。
於是宋斯寧和江朝默一路走一路聽,大約過了半個小時,江朝默問宋斯寧:“斯寧,你冷不冷?”
藝術場館都是這樣,可能是為了體現出高雅,即便現在已經是秋天了,場館裡還是開著冷風空調,加足馬力呼嚕呼嚕的吹風。
宋斯寧看的很認真,倒也沒感覺到冷,江朝默這樣一問,他才察覺到。
還未等他開口說話,江朝默就要脫下自己的外套,說:“來,我的外套給你穿。”
宋斯寧說:“不用,我不冷。”
江朝默說:“沒事,我今天穿的多,給你披一下。”
宋斯寧又說:“我不喜歡穿彆人的衣服。”
宋斯寧這句話說的很清楚,江朝默手上的動作一頓,眼神也跟著暗了下來。
他緩緩鬆下了正要脫外套的手,沉默了一會,又笑著說:“沒事,我理解。”
兩個人又觀賞了兩幅畫,江朝默看見前方的大廳裡有一家賣熱飲的櫃台。
他又問宋斯寧:“斯寧,想不想喝東西,我去買?”
宋斯寧下意識的還要拒絕,江朝默立
刻說:“正好買點熱的,暖暖手,我去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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講解員說完之後,宋斯寧還是沒走,依舊望著這幅畫出神。
忽然他聽見了女人高跟鞋清脆的響聲。
這個聲音在安靜的畫展裡有些突兀,而後是一道含笑的聲音:“祁總,想不到你也懂畫。”
女人的聲音優雅好聽,宋斯寧順著聲音看過去,眸色漸漸地沉了下來。
他看見一個漂亮的女人,還看見了,祁方焱......
祁方焱今天沒有穿西裝,而是穿著一件純黑的大衣。
他雙手插在衣兜裡,襯的他肩寬腿長,英俊又帥氣,而旁邊的女人穿著一身緊身絲綢的魚尾裙,顯出了姣好的身材。
兩個人一邊說一邊笑,腳步一致的朝前走,郎才女貌,引得旁邊的人頻頻側目,那樣子不像是來看畫展的,倒像是來拍畫報的大明星。
最後祁方焱和那個女人也站定在瀑布的畫作之前,就在宋斯寧身前十米的位置,停下了腳步。
兩個一起欣賞了一會畫,女人側過頭問祁方焱:“祁總,這幅畫您有什麼見解?”
祁方焱看了一會,說:“這幅畫采用的是寫實派的畫風,用色大膽鮮明,同時還運用了大筆觸的風格,應該AlfredJohnson早年所做的畫作,那時候他相對生澀,對於光線的把控遠不如後期,但是畫風卻更加張揚大膽。”
祁方焱每一項都說對了。
女人的眼裡閃著欣賞的亮光,輕輕的拍了兩下手,臉上的笑意更深了,說:“我之前一直以為祁總隻是一個商人,沒有想到祁總在藝術上也有如此深的造詣,不虧是天之驕子。”
“過獎。”祁方焱說。
兩個人轉過身正欲繼續往前走,這個時候畫展天花板上掛的白羽毛裝飾忽然落了下來一片。
那一片羽毛似點睛之筆,翩翩下落,不偏不倚落到了祁方焱的肩頭。
女人看見了,挑了挑眉,對祁方焱指了指肩頭的位置。
祁方焱沒明白什麼意思。
於是女人笑了一聲,抬起纖細漂亮的手,替祁方焱拾起了落在他肩頭的羽毛,並且拿著那根羽毛給祁方焱看。
祁方焱這下明白了,也禮貌的笑了一下,說:“謝謝。”
“不客氣。”女人聲音嬌俏,捏
著那片羽毛,
像是一隻漂亮的蝴蝶,
腰身纖纖的朝不遠的垃圾桶走去。
祁方焱也向前走了兩步,抬起眼睛朝著女人的方向看去。
忽然他的腳步緩緩停住,臉上的笑意瞬間凝結了。
他看見宋斯寧站在不遠處的陰影裡,他穿著一件深色亞麻大衣,雙手拄著手杖,一雙深黑的眼睛望著祁方焱,周身冷的都要結冰了。
兩人四目相對,下一秒,宋斯寧轉過身就走。
“寧寧。”
在宋斯寧轉身的那一刻,祁方焱一下什麼都忘了,他大步追了上去,一把抓住宋斯寧的手腕。
可能是因為哄宋斯寧的習慣已經刻進了祁方焱的骨子裡,由不得他思考。
八年前的宋斯寧嬌氣敏感,愛生氣愛吃醋,一生氣就不理祁方焱,轉身就走。
有時候祁方焱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哪裡惹到他了,他就能氣的胃疼。
小少爺性子。
即便是這樣,但是如果祁方焱不追著他哄著他,他隻會更生氣。
所以祁方焱每次都會追著他抱著他哄。
哄著哄著,宋斯寧的氣就消了,像一隻收了脾氣的小貓,黏糊糊的貼在祁方焱的懷裡,怪他怨他,要他一直哄。
如今已經八年過去,即便是一切都變了,可祁方焱看見宋斯寧這個反應,還是會下意識的追上他,拉住他,不讓他走。
他緊緊的握著宋斯寧冰涼的手腕,擋在宋斯寧身前說:“寧寧,你聽我解釋。”
宋斯寧垂下眼睛,鼻尖深呼吸了兩口氣,再抬眼的時候臉上沒有任何的表情,他問:“祁總要對我解釋什麼?”
“........”
“我和祁總應該算不上相熟,請祁總放手。”
宋斯寧的目光太冷,如冰刀一樣刺向祁方焱,手上擰著力道推祁方焱的手。
祁方焱瞬間清醒,卻還是沒放手。
他一動不動的看著宋斯寧,眉頭微蹙,目光深沉又無奈,似乎有滿眼的話想要對宋斯寧說,卻又不知道該怎麼說。
過了一會,他垂下頭,聲音低沉的說:“寧寧,我們能不能好好談一談?”
“斯寧!”
這個時候遠處傳來了江朝默的聲音。
祁方焱和宋斯寧同時回頭看去,看見江朝默手裡拿著兩杯熱飲正朝著這邊走。
他的目光焦急,看見祁方焱之後,立刻加快了步子。
祁方焱沒放手,握著宋斯寧手腕的力道反而更用力了。
這時宋斯寧聲音冰冷的說:“祁總,我的未婚夫來了,請你自重。”
宋斯寧掙紮不開祁方焱的手,江朝默的到來的也無法讓祁方焱放手,可是卻因為宋斯寧這一句自重,祁方焱手上的力道瞬間就鬆了。
這一次宋斯寧再一掙紮,祁方焱就握不住了。
他們兩人的手相觸而錯,分開了。
宋斯寧向後退了兩步,站在江朝默的身前,目光生冷的望
著祁方焱說:“祁總要和我談什麼?我們就在這裡談。”
周圍人的目光都凝在祁方焱的身上,祁方焱卻一動不動的望著眼前的這一對壁人,目光沉冷,沒有再說一句話。
良久的沉默。
宋斯寧早已經恢複到往日的從容,他與祁方焱保持著禮貌又疏遠的距離,露出客套的淡笑,說:“既然祁總沒什麼想說的,就算了。”
“........”
“隻是我沒想到,祁總居然這麼懂畫,令我刮目相看。”
“.......”
“想必這些年祁總過的很瀟灑快樂,都開始研究起畫作了。”
宋斯寧麵色不變,在旁人的眼中好似隻是熟人之間的恭維和寒暄,然而從宋斯寧的口中說來卻像軟刀子似的,一刀刀朝祁方焱刺過去。
宋斯寧笑的禮貌又矜貴,嘴角輕輕勾起,眉眼中沒有感情,身上不經意漫出來的氣勢讓路過的人都不自覺的放輕了腳步,不敢說話。
說到這裡,宋斯寧淺笑著垂下頭,理了理剛剛被祁方焱抓皺的衣袖,說:“祁總身邊有美女陪伴,應該就要尋得良人,我們就不打擾了。”
說完宋斯寧繞過祁方焱,和江朝默一起走了。
直到他們兩個人的腳步聲漸行漸遠,身影徹底的消失在儘頭,又過了很久,祁方焱這才鬆開緊握成拳的手。
用力太狠,手指都麻木了。
祁方焱垂下頭,活動了活動手指,忽然低笑了一聲。
裴逸麗走上前問他:“祁總,剛剛那個人是誰啊?”
祁方焱雙手插進衣兜裡,閉上了眼睛,沒回答。
裴逸麗又問:“祁總,你沒事吧?”
祁方焱聲音微啞的說:“沒事,我們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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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畫展,宋斯寧臉上早已沒有剛才的笑意,而是麵若冰霜,渾身都透著令人生畏的寒意。
他快步上了車,依舊是坐在靠近車門的位置,目光直視著前方,下頜骨的肌肉緊繃,一言不發。
江朝默側過頭看了宋斯寧一眼,沉默了片刻,笑著說:“斯寧,我約了一家西餐廳,等會我們一起去可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