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祁方焱坐到宋斯寧的身前,手探進被窩,放在宋斯寧肚子上捂著輕輕的揉了兩下,問:“寧寧,胃很難受嗎?”
宋斯寧依靠在床頭,頭發散開,睫毛上掛著細閃的眼淚,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隻是點了點頭。
祁方焱捧著宋斯寧的臉頰,疼惜的用拇指給宋斯寧擦著淚,又問:“一天沒吃東西,我給你煮點粥好不好?”
宋斯寧現在什麼都不想吃,甚至就連聽見吃這個字都惡心,但是他一想到祁方焱今天辛辛苦苦從外地趕回來,還給他做了一桌子飯菜,結果他卻一口都吃不了,那句不想吃的話就怎麼也說不出口。
最後宋斯寧點了點頭。
祁方焱知道宋斯寧吃不下,他將白粥熬得軟爛,還搭配了幾碟開胃的小菜,捧到床邊喂給宋斯寧的吃。
宋斯寧眉頭緊皺,喝一口粥就跟喝毒藥似的。
祁方焱卻很有耐心,手裡拿著勺子哄著宋斯寧,嗓音低沉又是老婆又是寶寶的喊。
為了讓宋斯寧喝上一口粥,他恨不得哄上十句,並且還一下下的親著宋斯寧的臉頰和嘴巴,將宋斯寧的耳朵根都弄得紅彤彤的,推搡了他兩下,害羞了。
好不容易哄著宋斯寧吃了兩口,祁方焱又怕宋斯寧晚上消化不了,坐在床邊一直抱著給宋斯寧揉胃。
不過宋斯寧的胃是真的差勁,就那兩口粥,換成普通人就跟喝白開水沒區彆,可是宋斯寧卻消化不了,胃部肉眼可見的鼓了起來,脹的跟懷孕了一樣,即便是他被祁方焱揉著胃,噯了好幾口氣都沒有好一些。
祁方焱給宋斯寧揉肚子從晚上七點一直揉到十點,宋斯寧還是難受,到了晚上睡覺的時候,他反胃的躺不下去,隻要一躺下去胃裡麵的東西就可著勁的往上反,嗓子裡冒酸水要吐。
沒辦法,隻能坐著睡。
每次隻要宋斯寧難受,祁方焱也得跟著宋斯寧折騰。
宋斯寧不能躺下去睡覺,祁方焱也不能好好睡,他從後麵抱著宋斯寧,讓宋斯寧靠在他懷裡舒服一些,一隻手暖著宋斯
寧的腰,一隻手給宋斯寧揉肚子。
宋斯寧的臉頰貼在祁方焱懷裡,隨著祁方焱手上的力度時不時的哼唧,跟個小貓一樣,有時候還會不滿的說:“你輕一點,痛.......”
“好。”祁方焱垂下頭吻了吻宋斯寧的額頭,說:“寧寧,睡吧,我在。”
宋斯寧嗓子裡哼了一聲,頭朝祁方焱身上蹭了蹭,雙手抱住了祁方焱。
昨晚祁方焱不在他身邊,宋斯寧本來就沒有睡好,今天又折騰了一天,宋斯寧要不是身體不舒服,早就困得睜不開眼睛了。
現在依靠在祁方焱的懷裡,聽著祁方焱踏實的心跳聲,肚子又被祁方焱護著揉著,宋斯寧安心多了,沒多久就忍著難受睡著了。
半夜兩點多,一陣翻天覆地的嘔意忽然襲來,宋斯寧本來睡得正香,猛地驚醒了。
他一身的冷汗,捂著嘴巴打了兩個惡心的乾嘔,手忙腳亂的就要往床下跑。
祁方焱壓根沒睡,一看就知道宋斯寧要吐,他一把抱住宋斯寧,一隻手快速的從床頭櫃上拿出提前準備好的小盆捧到宋斯寧嘴邊。
“吐這裡。”祁方焱說。
宋斯寧鬆開了捂著嘴的手,對著盆又喘又嘔,難受的眼淚啪嗒怕的落進盆裡,卻半口都吐不出來。
胃裡脹的跟吞了個氣球似的,現在那個氣球大的頂到了宋斯寧的心臟,哽住了他的喉嚨,宋斯寧惡心的喘不過來氣,嗓子裡發出了一陣又一陣撕心裂肺的乾嘔聲。
祁方焱看不下去了,在這樣下去宋斯寧的喉嚨都要嘔出血了,他心一橫,揉著宋斯寧肚子的手朝上推著,猛的用力了一下。
隨著祁方焱的動作宋斯寧後脖頸猛的一僵,喉結滾動打出來一個嘔嗝,低下頭哇一聲稀裡嘩啦的全都吐了。
祁方焱立刻放輕了手上力道,護著宋斯寧的肚子給他揉著亂成一團的胃。
宋斯寧吐完還是惡心,對著盆胸口不停地喘,祁方焱給他順著心口,還沒順兩下呢,宋斯寧嗓子嗚咽了一聲,捂著眼睛就哭了。
這次宋斯寧哭的動靜大,沒有兩秒就變成了嚎啕大哭,哭出了聲音。
宋斯寧雖然平時嬌氣愛哭,但是很少有情緒這麼不穩定的時候。
祁方焱愣了一下,盆一扔,立刻將宋斯寧抱進了懷裡,抱的緊緊的。
他心疼壞了,像是哄小孩一樣,拍著宋斯寧的後背哄著。
“寧寧,怎麼了?是不是很難受?”
“不哭了寶寶,不哭了。”
“要是很難受我叫醫生來看好不好?”
“寧寧乖,寧寧乖。”
宋斯寧的眼淚從指縫裡溢出來,浸濕了祁方焱心口那一大片衣服。
也不知道祁方焱哄了多久,宋斯寧這才緩下了哭聲,他雙手揉著眼睛,哽咽不停地說:“祁方焱,我好難受啊.......都是因為你.......”
一聽這句責怪,祁方焱才鬆了一口氣,宋斯寧都有精力開始怪他了,這說明身體
舒服了一些。
“怪我什麼?”祁方焱抬手擦著宋斯寧臉上的眼淚,低聲問。
宋斯寧仰起頭,眼淚順著他的眼角滑落,他喘息不勻的說:“就是因為你昨晚不在我身邊.......我暖不熱被窩,肚子著涼了......誰讓你出差的......”
不講道理。
這話任誰聽都不講道理。
祁方焱卻低頭吻了吻宋斯寧的淚眼,說:“好,我以後不出差了,都讓聞南赫去。”
宋斯寧的眼睛隨著祁方焱親吻而顫抖,聲音帶著濃重的哭腔說:“那聞南赫要是不願意去呢.......”
祁方焱說:“以利誘之,他不會不願意去。”
宋斯寧卻對祁方焱這個回答不滿意,他仰頭望著祁方焱,又問:“那如果非你去不可呢.......”
祁方焱望著宋斯寧淚汪汪的眼睛明白了,保證說:“那我就帶著你,以後晚上絕不讓我老婆一個人睡覺。”
宋斯寧這才滿意了,他將哭著亂七八糟的臉埋在祁方焱的肩膀上,雙手抱著祁方焱的脖頸,聲音悶悶的說:“記住你說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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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這一天過後,宋斯寧的胃好像真的傷到了。
最近一段時間每天早上不到六點,他都會準時被一陣惡心感折磨醒,跑到衛生間去吐。
還不止是這樣,他吃不下去東西,即便是祁方焱換著花樣將宋斯寧喜歡吃的菜都做了一遍,宋斯寧卻像是變了口味,一口都吃不下去,甚至看見都要吐。
到後麵更誇張了,就連祁方焱做菜時身上沾了油煙味,他聞見也要吐,弄得祁方焱每天要洗二四次澡,生怕身上有什麼味道熏到他金貴的老婆了。
並且宋斯寧的情緒變得極其敏感,例如有一天晚上,祁方焱在洗澡,正好有個男助理給祁方焱發微信。
主要內容是他今天和祁方焱視察工地時崴了腳,感謝祁方焱將他送了回家,並且準了他一天假。
那個男助理是個直男,還有女朋友,給祁方焱發信息的語言也客氣得體。
可是宋斯寧看見這條短信,腦子裡亂七八糟的什麼想法都蹦出來,到最後直接覺得祁方焱出軌了。
於是祁方焱從浴室裡出來,就看見宋斯寧抱著他的手機,眼眶通紅,滿眼是淚的望著他。
還沒等祁方焱反應過來怎麼回事呢,宋斯寧將他的手機一甩,抹了一把眼淚要和他離婚。
祁方焱懵的找不著北,最後明白過來,哄著給宋斯寧解釋,給宋斯寧保證———他心裡隻有宋斯寧一個人,男助理崴腳時他沒有扶,他們沒有任何肢體接觸,就連給助理送回家都是司機送的,最後祁方焱又將自己的手機定位綁定到宋斯寧手機上,讓宋斯寧隨時可以看見他在哪裡,宋斯寧這才被哄好。
然而以上這些變化,全部都被祁方焱和宋斯寧總結成——胃病。
因為胃病所以宋斯寧總是吐,因為胃病所以宋斯寧對氣味敏感,因為胃病
所以宋斯寧情緒敏感。
一切也都說得通,畢竟宋斯寧之前的性格也是這樣,隻不過這段時間更變本加厲了一些。
為此祁方焱請了家庭醫生給宋斯寧看病,家裡條件有限,醫生問了問情況,給宋斯寧開了一些治療胃病的藥。
宋斯寧喝了幾天還是不見好,祁方焱擔心宋斯寧的身體,便帶著宋斯寧卻醫院做了一套詳細的檢查。
在醫院裡忙活了一上午,又是抽血又是化驗,等到報告出來的時候已經是中午。
他們兩個人被一起叫到了醫生辦公室。
醫生是個頭發花白的老醫生,他特意讓護士將診室的大門合上,鄭重其事的隻留他們二人在診室裡。
然後老醫生拿著報告,隔著老花鏡又是看一眼報告又是看一眼眼前的兩人,表情凝重,沉沉的歎了一口氣,又翻到了第二頁繼續看。
如此重複了幾次,祁方焱這麼能沉得住氣的人,這次卻先沉不住氣了,他用力握緊了宋斯寧的手,直截了當的問:“醫生,宋斯寧怎麼了?”
醫生抬頭看向他們兩個人,語氣凝重的問:“你們是什麼關係?”
“夫夫。”祁方焱說。
“哦。”醫生點了點頭,又看了看報告,說了一句:“那......確實。”
在這種情況下,醫生的語言和表情又耐人捉摸,祁方焱和宋斯寧的心一下子都提到了嗓子眼。
宋斯寧深吸了一口氣,心臟砰砰亂跳,卻還是撐著冷靜的說:“醫生,我身體有什麼問題你可以直說,沒關係。”
醫生直接將報告放到了兩人麵前,手指了指最下麵的一行小字,說:“我就不說了,還是你們自己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