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轉身深吸一口氣,隻覺得空氣都帶著清甜的花香和青草香。
徐瑛心情大好,她轉身打開航空箱,把阿蛋和阿黃也放了出來。阿黃精神奕奕地在她附近聞來聞去,時不時對著地上刨幾下刨出一個小土坑。
阿蛋還有些暈車。
“到了嗎?”阿蛋聲音軟綿綿的。
“到了,你還暈嗎?要不要先去房間裡睡一會兒,晚上我們再出去玩?”徐瑛把阿蛋抱在懷裡,摸了摸它的腦袋。
“好,我要睡一會兒。”阿蛋蔫蔫地把腦袋靠在徐瑛肩膀上,蹭了蹭她的脖子。
徐瑛兩手提著航空箱,肩上扛著一隻貓,身後跟著一條大黃狗,走進農家樂的院子裡。這是山上村民自家的民房,出租給遊客住,可以帶寵物,包一日三餐隻需要八百塊錢一周。
徐瑛一行來的有些晚,沒能趕上午飯,但到晚飯時,人和貓狗都已經恢複了精神。
外麵院子裡的葫蘆藤架子下麵擺著一張大圓桌,上麵擺著一大盆魚頭豆腐湯,一大盆雜糧窩窩頭,還有一道回鍋肉、一道拍黃瓜、和一道糖拌西紅柿,一葷兩素一湯。
農家樂老板一家也住在這裡,和住客們一起吃飯。
老板夫婦大概四十多歲,剛開農家樂沒幾年。因為在山裡常年勞作,皮膚黝黑,指關節粗大,一看就是地地道道的老農民。
老板夫婦熱情地招呼徐瑛坐下,沒一會兒,又從樓上走下來一對年輕情侶。
這裡的住戶似乎就隻有他們三個人和老板。年輕情侶兩個人膩膩歪歪地在一起你給我叨一筷子,我給你叨一筷子。
老板娘似乎是怕徐瑛覺得尷尬,就也拚命給徐瑛夾菜。
阿蛋和阿黃隻能吃從家裡帶來的狗糧和貓糧,但因為山裡天氣涼爽,也久違地恢複了胃口。一不留神,三個全都吃撐了。
吃完飯,小情侶兩個人就上樓了。徐瑛摸著吃撐了的肚子,對老板娘說:“我能不能出去轉一轉呀?十點多就回來,剛才吃撐了。”
正在收拾桌子的老板娘揮了揮手:“去吧去吧,彆去沒有路燈的地方,在村子裡走一走就行。晚上山裡危險容易迷路。”
徐瑛帶著阿蛋和阿黃,從門口順著村子裡的小路溜溜達達走到了村子後邊,再往前走,就是黑壓壓的樹林。
夜裡的山林靜悄悄的,就連鳥叫聲也不常有,隻能聽見隱隱約約的蟲鳴聲。
一人一貓一狗繞著村子外圍轉了一圈,正準備原路返回農家樂,村子東頭突然響起一聲高喊:
“抓到了!偷雞賊抓到了!”
……
原本安靜下來的村莊瞬間熱鬨起來。
村莊裡的燈陸陸續續亮了起來,很快整個村莊變得燈火通明。村民們都急匆匆地穿上鞋子披上外套,從自家院子裡走出來,走向村東頭方向。
路上遇到鄰居還要湊在一起討論:“你聽到了嗎?那個偷雞賊好像抓到了!”
鄰居:“聽到了聽到了,好像是國棟那小子的聲音。”
“他家損失最大,我早就聽說他家要逮那個小賊,蹲了半個月沒蹲到我還以為早就放棄了呢。”
鄰居:“怎麼可能放棄,他家今年都被偷了四十多隻雞了,恨得牙癢癢。”
徐瑛正摸不著頭腦的時候,農家樂老板娘和老板也踩著拖鞋急匆匆地趕了過來,見到徐瑛,老板娘上前一把抓住她的胳膊:“走走走,一起去看熱鬨去。”
“啊?”
徐瑛就這麼被老板娘帶到了村東頭的劉國棟家。
路上,老板娘興奮地和徐瑛分享八卦:“你不知道,我們村今年已經被偷了加起來一百多隻雞了,幾乎家家戶戶都被偷過雞。我們家也被偷走了三隻。”
徐瑛:老板娘你這麼興奮,我還以為你家沒有被偷過呢。
“剛開始大家還以為是村裡哪個遊手好閒的年輕後生偷的,結果排查來排查去,哪個人的時間都對不上,就開始懷疑是不是村外麵的人進來偷的。”
他們村子在西聖山上,雖然也算是在景區,可是來來往往的遊客並不多,靠旅遊收入大家一年到頭也就能夠賺個三四萬塊錢補貼家用。近些年,城裡人喜歡吃散養雞和土雞蛋,村裡的人就開始琢磨著在山上散養雞。
他們幾乎家家戶戶都養了幾隻雞,尤其是劉國棟家,因為親戚就在市裡麵開酒店,需求穩定,他們足足養了二百多隻雞,算是個小型養殖場了。
哪曾想,從今年開始,村裡麵就開始陸陸續續丟雞,村民們損失極大。
每次偷雞都在三更半夜,動作熟練,連村民們家裡養的狗也沒有被驚動,報了幾次警都沒抓到。如今終於抓到了小偷,全村人都沸騰了。
劉國棟家已經擠滿了來看熱鬨的村民,老板娘拉著徐瑛一路擠進最裡麵。
老板娘口中的劉國棟三十多歲左右,上身□□著,下麵隻穿了個大褲衩。
“呸,可算是給我抓到了。”劉國棟叉著腰站在院子裡,接過村民遞來的一支煙,夾在耳朵後麵,得意洋洋地指著雞圈旁邊的鐵籠子和過來看熱鬨的村民吹噓自己抓到小偷的經曆。
“我就覺得不對勁,要真的是人,怎麼會這麼久都抓不住,連攝像頭都看不到。前段時間我順著雞圈後麵往山上走的路摸過去,嘿,果然給我發現了它的腳印。”
“我專門放了好幾個籠子在這附近,本來還以為要過段時間才能抓到,或者說要等到半夜三更,嘿,結果剛才嘭地一聲,我出來一看,抓住了!而且直接抓住兩隻!”
“在裡麵撞籠子呢。我趕緊找了塊布蓋上去,這才安靜下來。”
村民們議論紛紛。
“居然真的是山上的東西下來偷雞。幸好抓到了,要不然多嚇人啊。”
“確實,今天敢偷雞,明天就敢偷小孩吃。”
劉國棟抓到偷雞賊的時候就報了警,他經常看今日說法,知道山上的野生動物不能輕易殺,就打算讓110來處理。反正要是處理結果不能讓他們滿意,比如把偷雞賊直接放走,全村人都會站在他這邊幫忙抗議。
又等了一會兒,民警終於過來。
劉國棟這才帶著大家走到雞圈門口,掀開黑布,手電筒的燈光朝裡麵一照,結果他自己先大吃一驚:“黑豹,怎麼還有你這小子!”
隻見大鐵籠的兩個角落裡蹲著一黑一花兩個動物,離得遠遠的。
一隻長得像貓,隻是身上的花紋不太尋常,躲在遠離人群的角落裡一動不動。另一隻則就是一隻普通的大黑狗。
感受到手電筒照過來的光,黑狗慌忙低頭把兩條前腿搭在臉上,像是想要遮住自己的狗臉似的,隻露出一隻眼偷偷摸摸地看向劉國棟。
正是劉國棟自家養的,看大門的黑豹!
村民們一片嘩然。
劉國棟氣得要命,又氣又覺得丟人。
民警還沒來得及阻攔,他徑直走過去打開籠子門,把自家黑豹從裡麵扯著腮幫子拽了出來。“嘭”地一聲重新關上籠子門,然後就開始當場訓狗。
“好家夥,我說怎麼平時門口有風吹草動你就亂叫,這偷雞賊來家裡幾十次,你這個笨狗一次都沒有發現過,原來是監守自盜!狼狽為奸!”
劉國棟叉腰罵得厲害,罵急了直接一腳踹過去。黑豹熟練地身子一動躲過這一腳,就又低眉臊眼地蹲在籠子前,反而是劉國棟收不住腳差點當場來個劈叉。
人群裡傳來不知道是誰發出來的幾聲偷笑。
劉國棟臉色漲紅,不知道是被氣得還是羞惱:
“蠢狗!”
“你叫啊,你現在怎麼不叫了?白天的脾氣到哪裡去了?”
看熱鬨的徐瑛在人群裡小聲說了句:“因為它狗嘴裡還有東西呢。”
“啥?”
沒想到劉國棟耳尖聽見了。見劉國棟望過來,徐瑛指了指黑豹的腮幫子,說:“剛才你拽它的時候我看見了,另一邊是鼓著的。”
黑豹立刻用痛恨譴責的眼神望向徐瑛。
劉國棟將信將疑地去掰狗嘴,沒想到怎麼掰都掰不開。這下他也猜出這狗嘴裡肯定有什麼見不得人的東西。
他氣得從牆角抽出一根柴火棍,指著死到臨頭還不知悔改的倔狗。
“你張不張嘴。”
黑豹見不可能掩飾自己的犯罪事實,隻好低頭張開嘴,“啪嗒”,一枚雞蛋落在了地上,咕嚕嚕向前滾。
剛好停到了劉國棟的腳邊。
黑豹小心翼翼地抬頭,恰巧和黑臉的劉國棟對視。
見主人臉色不對勁,它立刻四條腿撒開跑得飛快向院子大門處逃竄,門口站著一堆人跑不過去,它慌不擇路跳上牆角的柴火堆直接從牆上飛了出去。
劉國棟追了幾步沒追上,氣得揮著一根棍子在後麵罵。
“他xxx的臭狗,我就知道這小子不對勁,每天雞蛋的數量都不對勁,我xx還想著是那些小母雞都是夜裡被偷雞賊嚇著了,結果是自家養的看門狗在偷吃!好家夥這偷雞賊也是你放進來的是吧?”
“氣死我了,你小子最好今天彆回來,回來我就把你燉了給雞吃!氣死我了他xxx的。”劉國棟舉著的棍子找不到要打的對象,隻好在麵前的地上打來打去發泄怒火。
他扭頭又去看籠子裡的另一個真正的偷雞賊。
“你又是個什麼東西?來我們家偷雞偷上癮了是吧?”
村民們交頭接耳,都看不出來這隻動物是什麼,隻覺得和家裡養的貓差不多。民警也有些拿不準主意,正要打開手機上網搜。
徐瑛說道:“那是一隻豹貓。”
在眾人的注視下,徐瑛也知道他們關注的焦點到底是什麼,小聲補充道:“豹貓,國家二級保護動物、珍稀瀕危野生動物。”
“不能打不能殺不能養。”
劉國棟的臉色更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