犀渠:???
這破破爛爛的玉門關還有這本事?
來辨都不辨一句,張嘴就是打殺,那你用一群老卒守什麼城池啊!擺些精銳士卒,任誰看了不都是遠遠止步不前?
釣魚?
艸,它想起來了。
在後世不跟著老爺出門的時候,犀渠也不是無所事事,除了修行之外,它也通過網絡一直在惡補知識,五花八門基本什麼都看兩眼的那種。
自然知道,這古代軍中糧草的情況。
雖然在宋代以前,兵卒的待遇一直都相當不錯,但也隻是相較於普通百姓而言,能頓頓飽飯就算是不錯的了,肉乾之類的是得在作戰之前才能吃到的好東西。
而這歸義軍,沒有了來自大唐的補充,獨立在外,西域如今又變成了這副貧瘠的模樣,彆說儲備的肉乾了,就算是普通的乾糧也不會那麼足額足分。
它這一身連皮帶骨也有個幾千斤,更彆說都是好的牛肉,這不剛好撞到槍口來了?
但視線在前蹄掃視了一眼之後,犀渠心中又重新安定下來。
雖說如今玉門關外風沙遍地,缺乏水源,讓它的一身本事有所受限,但有老爺的法寶傍身,哪怕來了再強的對手,它都有信心周旋一番。
更何況,歸義軍能請來什麼人?
普通道士和尚並不被它放在眼中,如果是天的仙神如今誰不知道威武聖佑靈王的威名,更何況自己又沒做什麼惡事,左右無非是把自己送回給老爺麵前就是了。
心中有恃無恐,犀渠也不管老卒的警告,繼續邁步往前靠近。
但它不動彈,城牆的老卒們都心慌慌了,這一動就更繃不住了,眼神頻頻交彙。
而那張姓的老卒也跟鍋的開水壺一樣,急的冒煙。
往日裡,這百試百靈的招式,怎麼今天就沒用了?
當然,他知道自己這是在狐假虎威,借助大唐曾經征伐四方給當地蠻夷跟妖族心中留下的陰影,強壯膽氣,萬一沒撐住露餡兒就都完了。
但彆管心虛不心虛,這招在以往就是好用!
不管來打牙祭的妖族有多大的膽子,在這句話出口之後,隻能退去,它們終歸不敢賭,賭贏了無非多吃幾口宣泄下被蒙騙的鬱悶,但賭輸了丟的可就是小命了。
可今天,這玩意兒也不知道是看透了,還是真的膽大到不怕死。
但這也把他們逼到了牆角。
想著,老卒默默地握緊了手中的刀柄。
“沒意思!”
看著遲遲沒有開啟的城門,以及城牆嚴陣以待的老卒,犀渠哪兒還猜不出來他們這是在虛張聲勢。
它現在反倒真有點兒期盼城內有什麼大招在等著自己了。
無非被打兩下,但最少能證明這歸義軍還有幾分底子,但現在這樣子在無聲的沉默中,犀渠邁步靠近了城牆,抬起頭來悶聲道:
“若是俺是打牙祭的,就這破破爛爛的城牆還攔不住老牛,開城門吧,外邊兒風沙忒大,雖然老牛不懼,但終歸不是談話的地方。”
“若是還不信俺的說辭,你們大可以去城內的佑靈王神廟看看,那座下的跟俺有幾份相似對了,你們這還有俺家老爺的廟嗎?”
話還沒說完犀渠就反應過來自己話裡的錯誤。
終歸不是同一片天地,自家老爺的香火未必能傳到這邊兒來。
聞言,城牆邊兒的老卒們頓時鬆了口氣。
佑靈王廟,這玉門關內倒沒有。
沒辦法,歸義軍雖然繼承了安西都護府的底子,但這西域終歸曾經被吐蕃占據過,那些蠻子不光是欺壓漢人,甚至為了宣揚他們的信仰,也為了宣泄被大唐鎮壓的怨氣,將這西域內絕大部分的唐朝遺留都打砸燒毀,寺廟便是其中的重點。
而歸義軍恢複之後,卻苦於囊中羞澀,連修繕城牆的錢都擠不出來,重建廟宇的錢就更沒多少了。即便有錢,也找不到能乾的工匠跟負責主持儀式的道人。
佑靈王,傳說罷了,漫長的時間跟殘缺的資料,導致老卒之中或許偶爾聽說過這個名號,但有關的廟宇跟傳說卻是一個都沒。
但彆的證據沒有,可犀渠那純正的中原話可是蠻夷之地的妖族模仿不來的。
再說了,狐假虎威的招式騙不住的話,僅憑那風吹日曬的城門可攔不住這看起來就數千斤以的龐然大物。
於是,在短暫的等待之後,伴隨著一陣吱呀聲,城門被緩緩開啟。
等在城門內的,是城牆幾個熟悉的麵孔,以及負責鎮守玉門關的守將,但也跟那些老卒一樣,這位守將的頭發也呈現一幅花白之色。
“歸義軍,玉門關守將,遲繼虎,不知大妖從中原遠道而來,所為何事?”
思索了一陣,遲繼虎終歸沒辦法給犀渠下個準確的定義,隻能用大妖這個廣泛的說法來稱呼。
犀渠眼中有些微欣喜之色。
相比於老爺坐騎這個稱呼,大妖無疑更對它的胃口。
雖然,它現在還承擔不起這個名號所攜帶的重量,但提前體會體會嘛:“大妖擔當不起,老爺繁忙,周轉諸界征戰四方,倒還沒給老牛起個名字,喚俺犀渠便是。”
反正,犀渠族群早已經衰敗,如今仍然活躍在外的,除了它之外也沒有幾個了,至於那些整日被栓在牲口棚裡的,並不被犀渠計算在內。
“如今,老爺正在東海龍宮內被龍王宴請,沒有閒暇,老牛便替老爺走這一遭,來西域看看,昔日他老人家執掌之地,時過境遷究竟變成了何等模樣?”
犀渠說的輕鬆,但沒想到,對麵這玉門關的守將卻在短短兩句話之中熱淚盈眶。
“您口中的老爺可是威武聖佑靈王?”
被那碩大的眼睛直視著,遲繼虎也有些不好意思,控製了下眼淚,開口問詢。
在得到了犀渠的確認之後,遲繼虎剛想再詳細的詢問兩句,但卻被身後的親兵拉了拉腰帶,順著對方的指引,目光看向了城門之外的沙暴。
隻見,在黃沙漫天的風暴之下,有許多影影綽綽不似人形的身影,正在悄無聲息的朝玉門關這邊兒摸索。
頓時心中暗喊一聲不妙!
肯定是這邊兒先前的動靜被周遭的妖族,精怪注意到了。
這些家夥,往日裡受限於盛唐的餘威,不敢踏入玉門關視線之內,但這卻不代表它們就徹底放棄了。恰恰相反,所有的風平浪靜之下總會潛藏著更加深邃的恐怖。
等有第一個勘透了歸義軍的空虛,嘗到甜味兒的,甚至用不到回鶻人來攻打,它們立馬會一擁而,將歸義軍蠶食。
天高皇帝遠。
更何況大唐都亡了多少年了,歸義軍一個藩鎮可沒辦法續接大唐的法統。
這西域可不受到天庭的管轄。
這邊的妖族精怪,甚至於回鶻人都有將人列在餐譜的習慣,畢竟,相比於緩慢的修行,受到天地鐘愛的人族無疑是修行路的一條捷徑。而相比於那些蠻夷,九州人更加味美不說,不論是在修行還是舉行儀式都是相當完美的材料。
而今天看到這位犀渠一來,城門打開,想來附近的妖族精怪們都忍不住了。
但還沒等遲繼虎開口,犀渠先冷哼一聲:“這年頭,什麼臭魚爛蝦都敢食人了?”
從它血脈的血脈中追溯,食人的可都是些凶惡殘暴的存在,實力不夠敢乾這事兒的都早被反殺了,畢竟古人族可是人人武德充沛。而哪怕是那些需要犀渠仰望的凶獸,最終也抵不過人族能征善戰之輩的討伐。
哪怕到了大唐,這也是妖王的專屬詞。
什麼時候,一群化形都不完全的歪瓜裂棗都能這麼猖狂了!
一聲悶哼,猶如雷震一般,在沙暴中傳遞了很遠。
而那些正在往城牆摸索的身影,突然一愣。
不是,大哥你罵啥啊?
咱們都是來這邊兒開餐的,您老人家吃肉,總不至於連口湯都不讓兄弟們喝吧?
但它們還沒來得及開口,就見到一個龐然的身影闖入了沙暴,正在急速朝它們飛馳而來。
太霸道了。
叔可忍,嬸不可忍。
既然你都不顧念同為妖族的情誼,那也彆怪大家了!
既然確定了這玉門關內沒藏著什麼古怪,那最大的危險就沒有了。至於這正在飛馳而來的身影不過是一個不知死活的玩意兒罷了!
你強,但總歸也是有極限的,兄弟們一擁而,就不信你這蠢牛,還能把我們都殺了不成!
死幾個更好。
正好大家還擔心城內的不夠分,少幾個,不論誰都能多吃幾口。
心中想要著,精怪們即有默契的紛紛出手。
一時之間,天空中被各種色澤豔麗,氣息惡毒的法術所充斥,其中還不乏一些模樣粗糙,明顯是某個肢體部件的玩意兒,法術還沒到跟前,那股混雜的腥臭味道卻已經充斥口鼻。
但,對待這龐大洪流,犀渠卻不閃不避。
隻是閉了雙眼,就繼續悶頭衝鋒。
下一瞬。
無數的法術,法器打在犀渠的,但卻都被那厚實的皮毛所阻擋,法術或渙散,或順著毛皮流淌下去,而那些從精怪們身取下來,製作的粗糙法器,也僅僅是在厚重的皮毛撞出了一些凹痕,便被龐大的衝力直接從中折斷。
彆看它在老爺手底下,隻是拉拉車輦,但倘若真是個馱貨的玩意兒,也不會被地府當做獎賞送給張珂了。
再直白點兒,犀渠雖然年輕,也沒經受過什麼良好的教育,但誰讓它底蘊足啊!
親爹是血脈純粹的犀渠一族,落在它身,雖然被稀釋了不少,但犀渠一族的諸多底蘊仍舊存在,再加犀渠可以從血脈傳承中獲取祖輩的餘蔭,除了血脈拔高了它化形的門檻之外,如果把它外放,即便放在大唐也是霍亂一方的妖王角色。
一群在西域這荒蕪之地混的臭魚爛蝦,想破它的防?
還早了兩萬年!
碩大的身軀就如同正在軌道疾馳的火車一般,橫衝直撞。
而隨著犀渠牛首一低一抬,數十個身影頓時被拋飛了出去。
好像是在打保齡球。
犀渠所過之處,儘是血肉橫飛,殘肢斷臂紛飛。
少有能夠留下一具全屍的,就更彆提能活下來的了。
昏黃的沙暴頓時被紛飛的鮮血所染紅。
見狀,那些精怪們短暫的愣神了一下,轉而一哄而散。
惹不起,惹不起!
此時這些精怪們早沒有了先前那副囂張自信的模樣,一個個隻恨爹娘給他們少生了兩條腿。
這特娘的是從哪兒來的凶神啊!
彆殺了,彆殺了!
而遠在城門,門洞裡的遲繼虎跟一群兵卒們更是瞪大了眼,乖乖,可真凶!
往日裡,即便是兵卒巡邏在野外遇到也隻能互相忌憚後退精怪,現在跟鵪鶉一樣被隨意碾死。
這就是大神的坐騎嘛?
這也太爽了!
一時之間,玉門關內傳來陣陣叫好的聲音。
而就在犀渠任意馳騁的時候,忽然,從遠方沙暴的源頭當中傳來了一道猶如洪鐘般響徹的聲音:“都是同族,不過是些食物罷了,它們雖有些不長眼,但給些教訓就是,沒必要趕儘殺絕,我西域妖族本就稀缺,你大肆屠殺,有些過分了吧?”
聞言,犀渠雙眼微睜了一條縫隙,眯著眼看著聲音傳來的方向,但衝撞的動作卻始終未停。
雙眼之中流露出三分不屑,四分嘲諷:藏頭露尾的,你又是那塊兒小餅乾,敢跟你牛爺爺這麼說話,嗯?
控製不住,一下子寫多了,嗚嗚嗚,痛,好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