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然,你以為大禹那廝,為什麼每隔個幾十上百年,就得來淮水之下,跟我做過一場,趁著我被鐵索所困,將我搶的一乾二淨?
嗬嗬,淮水封印,說是封印,但不過是那場大水餘留的禍根罷了。
這件事說起來很複雜,雖然事實是在堯王末年,四瀆暴動,古之九澤興洪泛濫,上古沒幾年就陷入了洪水泛濫,天下被淹的環境中,但實則禍根早在顓頊時代就已經埋下了苗頭,而因為此事,顓王還死了一遭,雖事後又被不死藥複活,但他這一遭承受的損失可不隻一星半點。
後顓頊時代統治薄弱,加上堯又是個老好人.”
說到這裡,無支祁的話語戛然而止。
他抬頭狐疑的掃視了一眼天穹,雖梅山之上,仍舊一片風平浪靜,鳥語花香的模樣,但張珂卻從他的神色中看出了一絲絲凝重之意。
心下好奇,張珂同樣順著無支祁的目光抬頭眺望而去。
雙目灼灼。
眨眼間,碧藍的天穹在他眼中逐漸褪色,幽邃的星空中,一雙雙宏偉的眼眸,正滿目思索的掃視著下方的眾生,那淡漠的神色好似年節時,去豬圈裡挑年豬的屠夫似的。
而在它們之後的星空中,透過暗淡的星光,隱約間可窺到一個個龐然的身影,正在以眼眸為主體,逐漸顯現。
也同樣是這個時候,正東方的天空忽然間升起一股帶著血色的玄黃之氣,與之一同而來的還有一道頗為耳熟的聲音:“看什麼看,上古,九州分治,之前東海那邊孤已經忍讓了一次,現在又來,真當孤是手中玩物,隨你們揉捏不成,再看一眼,這夷方也不討了,孤現在就回師朝歌,架橋去上古將爾等通通斬了!”
“帝辛說笑了,我等隻是感應到了一些不好的東西,特來查探一番,並無插手九州的想法!”
星空中的身影雖然很不屑,但言語上仍保持著尊重。
彆看這位隻是一同位體,所處天地也跟九州的主體時間所分流,但他畢竟代表著那位人王的過去時刻,真要惹惱了他,跳出這個水窪的話,那引起的時間動蕩可不是開玩笑的。
九州雖比不得上古,但人王終歸也還是人王。
即便達不到三皇五帝的層次,但也決不可小覷。
而最關鍵的是,商周更替的問題,雖是古神的遺留問題,但發展到現在跟人族內部的分散已經脫不開了,這要是被帝辛尋得借口,將他們也牽扯到其中,便是其他方麵再怎麼不願,在大是大非麵前,人族也隻能抱成一團。
完整的人族有多可怕,看看上古就知道了。
“那還不快滾,難不成等著孤送你們一程?”
聲音落下,那星空中的數雙眼眸雖滿含煞氣,但跟夷方所在的商朝大營對視了片刻,仍是緩緩的撤退,徹底消散在天穹之外。
如此,又等了片刻之後,無支祁才鬆了一口氣,而後又或許是覺得在張珂這個晚輩麵前丟了麵子,罵罵咧咧的道:
“裝什麼東西,自己做的事,還不讓彆人說了,找俺是吧,等俺重回淮水,便拿你開刀,到時候非得拔光你那滿腦袋的鳥毛不可!”
之前絮叨的舊事,現在重提肯定是不行了。
雖然麻煩已經被當代的人王給強行頂了回去,但無支祁懷疑那群老家夥應該也猜到了什麼,隻是一時間難以鎖定人選罷了。
若它還是身在淮水之時,自然無需擔心,彆說是這些苟苟祟祟的家夥,便是那些難纏的角色來了,它也敢直接做過一場,誰贏誰輸還不一定呢!
但當下身在封印中,便也隻能老實點。
即將脫困,跟完全脫困,是兩碼事。
落魄了,就得有落魄的作風,從心一點,不丟人!
於是,無支祁沉吟了一會兒,繼續道:“反正就是這麼個事兒,大禹雖將水患給平息了,但一些留下的隱患他沒辦法處理。
四瀆,九澤暴動了那麼多年,水脈爆漲不說,甚至因為上古天地的特殊性,其水脈的源頭已隱約發生了變化。
原本水脈演化,是受天地反饋而成,但在大水期間,水汽爆漲下,跨過了天地這個輸送的環節,直接連接到了虛空之中,對混沌進行直觀的轉變。
如此,水患雖平,但水流的暴漲已成定局,就算天下河圖已經梳理了一遍,但也維持不了幾千年,之前的舊事就會重新上演。
當然,禹也不是不能一勞永逸,隻是作為人王,他不能乾讓功臣寒心的事,即便這件事相對來說有好處,所以,我便成了那個替死鬼!
庚辰那老東西,在地上風光,享受天下水澤之神的名號,一切苦活兒累活兒全都讓俺包了!!!”
聞言,張珂想到了之前,在大秦天地時,東海龍王跟他說過的海眼一事。
怪不得,他當時還奇怪,四海海眼,雖然連通內陸,但水這玩意兒,總歸是固定的,哪兒來什麼無緣無故的暴動。
現在看來,海眼也應當是有一部分源頭繞過了天地的限製,虛空混沌對其進行直接的灌注。
一個永不枯竭,無時無刻都在以最大出水量噴湧的泉眼,如果不給拴上一個開關,還真沒辦法處理。
隻是,跟九州相對稀少的海眼相比,上古的情況更加複雜,而無支祁也承受了更多的壓力,它本就是水猴子,倒不用擔心被暴漲的水脈所害,反而無窮儘的水脈隻能成為它的助力。
如此,大禹搶劫這位也就說得來了。
隻是,這割韭菜的操作需要勤勉,而如今上古因為張珂自己的緣故,導致了禹王無暇顧及淮水的問題,這也就給了無支祁脫困的條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