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相比於那能夠無中生有的凶猿來說,麵前的這隻大公雞在手段上弱了許多,還得依附於外部環境。
張珂雖然發現了遠處的變化,但奈何麵前的瘋狗著實太多,雖有心阻攔,但在有意放縱之後,看著匍匐在他身上,陡然間目光恢複了清明的詭神們,便也不得不止住了步伐。
簡單的算計,明白的陽謀。
要麼便順著鳧徯的布置,最後再與它決戰,要麼就要扛著這些詭神,任由它們像蛆蟲一樣在自己身上啃食,而去迎戰。
“嗬!”
輕笑一聲,而後那籠罩了外界的無邊火海猛的向張珂所在的方向聚集。
片刻的功夫,他便變成了一燃燒的火炬,周圍的天地更是在高溫跟熱浪之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扭曲。
一擁而上的阻攔隻持續了盞茶的時間,當一個個焦黑而僵硬的身體,從高空中墜落,碎裂成塊之後,張珂的頭顱也猛的消失在原位。
隨後,便是響徹天地的劈殺!
“轟!”
在赤紅的火光之下,被堵在牆角的鳧徯瞪大了眼睛看著麵前無首的身軀,恍惚的意識有些分不太清當下的情況。
但頭腦的茫然,並不影響身體做出本能的抗拒。
轉瞬間,那些遠道而來的兵戈殺戮紛紛湧入了它的身軀,眨眼間這本就體型肥大的公雞更是膨脹了幾圈,那銳利的雞喙徑直朝著張珂的胸腹啄去,黑鐵一般的雙翅更是高舉頭頂以遮蔽風雨。
“咚!”
“轟!”
轉瞬即逝的時間節點內,那閃爍著金屬光澤的雞喙破開了表皮的阻擋,深入了熾熱的血肉內部,還未等尖端尋到那些跳動的臟器,頭頂那暴虐的陰影便已當頭砸下。
刹那間的僵持之後,鳧徯感覺自己好似被一座綿延無儘的山巒正麵相撞。
恍惚間,它的眼前似有無數畫麵流轉。
成年,獨立,占山為王,號令千百個母飛禽在膝下承歡
分明有那麼多詭神分攤了乾戚的規則,分明自己沒有察覺到神通的助力,但這力道怎麼比先前它經受的那兩次猛烈了那麼多。
而且力量構造與先前也有了明顯的區彆。
如果說,之前的乾戚是純粹的力與勢的話,如今在那暴虐的勢力之中,還夾雜著一股更為混亂,瘋狂的概念,一齊侵入到它的身體之中。
混亂的力量全然無視了身軀的阻礙,直接沒入真靈進行更深層次的毀壞跟破滅。
那種癲狂的痛苦,讓鳧徯感覺自己的意識都好像要撕裂了一般,腦海中種種瘋狂而繁雜的思緒一齊湧入直接斷絕了身體跟真靈的緊密聯係。
“鳧徯鳧徯!”
那淒慘而癲狂的聲音,哪怕是隔著厚厚的壁壘也聽的一清二楚。
但相比於那癲狂的哀嚎,那些身處中原的存在更關注那持乾戚而舞的無頭身軀。
對於擁有相關知識儲備的存在而言,刑天的傳說在九州文明並不算隱秘,但那位是被斬首之後,以身軀獨立而活,從某種層麵上來說,刑天跟無頭氏並不是生死兩麵的存在。
但麵前的這位雖有混亂而暴虐的能量,以及世界的隔絕,但透過一些蛛絲馬跡,仍能感覺到其富有生命力的熱血,跟蓬勃跳動的臟器。
蚩尤,乾戚,除此之外還繼承了這無頭氏凶蠻暴虐的姿態.
一時間,無數存在沉默無言。
祂們對這位少尤的觀察,還是不夠上心.
“轟隆隆!”
在昊天封鎖了天地之後,這雍州便成了一處非生即死的角鬥場!
而麵對從罪孽中艱難掙脫,恢複了神誌的鳧徯,張珂也並沒有其他的言語跟動作,手中的乾戚已替他說儘了一切。
一下又一下,從相對平等的僵持,到薄弱的反抗,再到長驅直入的淩虐.終於,當張珂都無法單手承載乾戚所附加的力道之時,那活蹦亂跳的彩色飛雞也已傷痕累累,雙翅折斷,雙足斷裂,流淌的鮮血在身下形成了一道淺淺的湖泊。
然而即便如此,鳧徯的雙目之中也毫無一點軟弱退避之色。
雖立場不同,但對於這種骨氣張珂還是頗為讚歎的!
而後拽起那龐大的身軀,雙臂用力猛的一轉,便扭斷了鳧徯的脖頸,肋下的手臂隨手一劃,一截斷刃釘在了那剛剛露頭的真靈之上。
伴隨著一陣慘烈的哀嚎,由強到弱,那源源不斷從中原彙聚,停靠在雍州邊緣的兵戈之氣也失了源頭,好似無頭蒼蠅一般肆虐一陣之後,被本地的神靈出手驅散。
而在那遮天蔽日的黑紅氣息散去之後,遠處已不見那擎天巨人的身影。
甚至連那熔煉三州的無邊火海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弭而去,唯留下了一片殘破的大地,跟已經化作一片岩漿焦土的三州土地。
距離那熔鑄九州的通天火海落幕已過去一月之久,灼熱的氣息仍然盤踞在西方三州的焦土之上,隔絕著弱者的踏足,警示著強者的窺探。
而與此同時,益州,巫山。
明媚的金烏高懸在天穹之上,帶來溫暖陽光的同時,那金色大鳥也在好奇的打量著下方那慵懶的青年。
直到一群麵容姣好的少女,端著各類果蔬,肉食款款而來,將其擺在青年麵前,而後做那剝皮分割之事,金色大鳥這才噴了一口灼熱的火浪,罵罵咧咧的朝西極沉落而去。
“唔小鳥胡思亂想,我可是正經人,哪兒會有那些肮臟心思!”
隨口吃著遞到嘴邊的鳧徯烤肉,張珂含糊不清的開口言語。
聽著他的話語,端坐在一旁抿著茶水的瑤姬翻了一個好看的白眼。
越界的事確實不做,但在框架內的便宜是真一點都沒少占。
這月餘間,侍奉自己的山詭們都好似更換了門庭,成了彆家的侍女,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事可一點兒都沒少做,這也便罷了。
關鍵是,這些山詭們卻被那人支使著在三州大地上不停的奔走,將一截截山水地脈種下,替換了原本被熔鑄的山川不說,這些山中精靈甚至搖身一變成了四方地祇。
虧得這三州遠離中原,而當地的詭神又大多被之前的大火焚滅,不然麻煩可多著呢.
張珂倒沒注意到瑤姬的小動作,此時他的注意力全都在吞下的肉塊之上。
真不愧是連食譜都不記錄的玩意兒,鳧徯的血肉雖比不上相柳那般惡劣,但也好不到哪兒去,剛一入口就是辛辣,嗆麻,便是以張珂當下的感覺都被辣的眼眶濕潤,而落入胃囊之後更是感覺有一團火焰要把他點燃似的。
但好在這一切來得快,去得也快,隨著胃囊運轉開來,這熾熱的感覺也迅速消失,隻留下了額頭淺淺的汗珠,隱晦的訴說著這玩的凶險。
好在隻是感官反饋上的劇烈,而並不是純粹的難吃,而且一塊下去,也能隱約感覺到對於血脈成長的微弱反饋。
對於偶爾才能吃得儘興的張珂來說,鳧徯已算是不可多得的食物了。
張珂一邊消化著鳧徯,一邊意識已順著巫山,沉入了縱橫交錯的三州地脈之中,隨著他到來,那原本平穩把控三州山川江河複蘇的蒼玉,也綻放出更加明亮的光芒,蓬勃的地氣隨著印璽的律動,順著交錯的網絡傳播到各個地方。
下一瞬,那隨機散布在無極山川中的點點綠意,也以更加快捷的速度朝著周圍的焦土渲染開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