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惡,下次再見,必定將其吃了,以泄撞頭之恨!
是的,回過神來的牛獸心底已有了撤退之想。
它雖憨直,但也不是個傻的。
天之變化,既然不是自家老爺乾的,那便是附近來了大能,不管是誰都不是它一個小小的混血牛妖能摻和的。
若是碰上了脾氣好的,當它螻蟻頂多視而不見,可如果碰到那些本性惡劣,善於玩弄的存在,哪兒還有活命的機會!
更何況,一上來便是遮天蔽日的大動靜,哪兒還想不到這是惡客臨門啊!
隻是牛獸剛想退卻,身後卻忽翻濁浪。
澎湃間,它倉皇下潛,但不過瞬間便碰觸到了一片堅硬的岩石,且駕著水波左衝右突,腳下的地貌非但沒有絲毫的變化,反倒是周遭的流水正在以極快的速度四散而去。
“糟!”
“老爺救命,老爺救命!”
倉皇中,牛獸急切叫喊。
話已出口,它卻沒感到絲毫熟悉的氣息,反倒是隨著周遭流水的消失,它看到了蜂擁而至的濃烈大霧,以及腳下那雖然平整,卻有一道道散亂溝壑的淡黃石層。
下一瞬間,伴隨著颶風呼嘯,那廣闊的石層忽的收緊,隻見霧中隱約有五座龐大的山巒飛速撞來。
在一陣咯嘣的脆響中,一條茫然的牛魂從山巒的縫隙中鑽了出來,飄飄蕩蕩的隨著冥土的召喚向霧外飛去
“水神已至,怎還不露麵?”
隨手捏死了個不長眼的,一邊剔除手心裡的一撮肉泥,張珂一邊看向平靜的水域,震聲道。
霧氣雖濃,但聲卻響。
恍若驚蟄炸雷,瞬間聲傳千裡,且穿霧而過,響徹外界。
四野聞言驟然而驚,一時間不知有多少目光聚焦了過來,見龍侯山附近凶霧翻滾,煞氣升騰,恍惚間祂們似是想起了前不久發生在大荒的某事。
外界的紛亂暫且不提。
霧中,平靜的水波之下,一人身雙首神正在洞府之中呼來喝去,而在祂的身邊是一群忙碌打包細軟的水族,獸群。
而此時,在一致的環境中,卻有一道突兀且諷刺的聲音猛的響起:
“聽聽,聽聽這說的什麼話啊,人家都打上門來了,咱不聲不響的就走多丟人呐!”
“就算是少尤,伱怕什麼,咱自家地盤還能叫一外人給欺了去,提起你那小膽,跟我出去會會這孽畜,反正咱有兩條命,真要是不敵,再走不遲,總不能叫人小瞧了去!”
聞言,府中群獸默不作聲。
這說話的正是決水水神。
雖然祂之說法跟它們現在辦的事截然相反,但也不稀奇。
決水水神有兩個腦袋,平日裡這兩頭便互相看不對眼,你說左,他非要右,你趕雞,他就抓鴨,每天吵吵個不停,哪怕是在睡夢中也是如此。
好在祂們還有個主次之分。
平常小事自是無法,但每逢大事,那似人之首便能獨自掌控了身體做下決斷,雖然旁邊的蛇首仍鬨個不停,但也影響不了大局。
但這次不一樣。
隻見那人麵忽的扭過頭來,惡狠狠的看著蛇首,冷聲道:
“便是東海之神都打他不過,雖有兵器之力,但若是無有助力我也不願招惹於他。”
“莫要吵鬨,跟少尤作對,要麼殺之,要麼被殺,我雖有兩命,但也不願意白白浪費在這點小事上,決水騰飛之勢已不可阻攔,我們隻需避避風頭,等他走後再回家來便是,到那時,位格升華,我領河神,便將決水分享給你,如此你也得到自由,這樣總好過你我擇一而死!”
“放屁!”
蛇首直接噴了一口毒涎出來,淋了人麵滿頭:“咱倆一體我還不知道你個缺德玩意兒在想什麼?放開水脈,自成江河之後,你第一個斬的就是我,你個損崽想獨吞好處,那也彆怪我做絕了!”
“反正咱倆兩條命,隨機選一個,我不信運氣這麼差會是我替你死,就算時運不濟那也無妨,今天我們之間隻能活一個!”
蛇首淒厲的吼叫出聲。
祂催動神力,便見平靜的洞府之中忽的暗流四起,洶湧的浪濤裹挾而來。
下一瞬,波浪平息,而水神的身影卻已消失不見。
與此同時,伴隨著平靜的決水逐漸趨於沸騰,一人身二首神從水中飛了出來。
四目相對,看著霧中若隱若現的那道擎天之軀,前者無奈歎息,後者則是興奮的忘乎所以,連忙叫道:“好好好,你總算出來了,那此間事就交給你了,好好乾,萬一贏了呢!”
“你這是?”
張珂看著形象陌生,跟個精神分裂病一樣的決水之神,神思有些恍惚。
“讓少尤見笑了,機緣巧合,我之真靈二分,便有如此厄運,我本不欲與少尤衝突,但奈何蛇心凶狠,攜浪將我卷了出來,如此多有冒犯,還請海涵!”
決水神的人麵不卑不亢,恭謙溫和的說著:
“至於決水行洪.少尤當知,此乃天地所孕,是大勢所趨,也是蠻荒時代更替之故,非是我一山野之神所能阻攔的。”
“我觀少尤身攜山川之重,又有江河之險,應當知曉水域躁動,泛濫成洪實乃天理,我雖為此地之神,但權柄欲想壯大,我卻無有拒絕之理,哪怕強行壓之,不消百年也會以更暴虐的手段再聚洪水,且如此逆天而行,會壞我根基,自造損傷。”
“非是我與這村人過不去,乃是他們占了山頭便不願離去,我已勸解多次,但奈何他們言之鑿鑿,驅我出山,無奈之下洪澇自成,那我自然也不會阻撓!”
看這有理有據的模樣,哪怕是張珂心中也不免狐疑。
蠻荒水患的根源他自然是知道的。
而人族的劣根性張珂也十分清楚,上古人族雖然淳樸,但壞心眼的也不在少數,哪怕是張珂,也從不會把好人的名頭冠在自己身上,善惡不談,隻講立場。
難不成他又被人騙了?
可張珂經曆的人心不多,容易落入陷阱也就算了,那被人王指派來,跟著自己的言應當是個玲瓏心的人物,連他也能蒙過去,這
“彆聽他放屁,我怎麼不知道你跟山上那群人還言說過?”
“怎麼虛空交流?”
“你之所以壓著行洪時間,等待決水自然泛濫,難道不是因為怕我乾擾,趁機奪了你的控製權,所以才一壓再壓,等水域自然泛濫,你便可以分出心神來壓製我從中作梗,到時升格,我是殺是剮還不是由著你來?”
“九黎那小子,彆聽這家夥廢話,自清醒以來,死與我們手中的人族便是不滿一萬也有大千,三十年前這山上的老弱婦孺更是被一場洪澇給幾儘滅絕,你要是猶豫那可真想瞎了心!”
“我送你一物,此物乃是我偷他的氣息隔絕所化,若是等會兒打輸了死的是我,你大可以憑借此物尋到這家夥的真身將他再斬一邊。”
“孽畜,住口!”
決水水神麵上一青一紫變換不停。
祂將神力催發到了極限。
數柄水汽化作的三股叉直接將蛇首的嘴巴給縫了起來。
而與此同時,看著那怒目側視的蛇首,接下了那宛若一顆紅寶石一般的珠子,隨後輕歎了一聲。
許是在天庭時感覺不錯。
竟然讓自己有了腦子有用的錯覺。
“當如你願!”
下一瞬間,乾戚自然呈現,張珂抬手猛然一斧直劈而下!
刹那間,大霧四散而去,伴隨著淒厲的颶風呼嘯,平靜的決水好似炸開了鍋一般,浪濤四建,水域暴沸.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