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商岩注意到曾姨離開時麵容整潔眼圈微紅, 隻看背影和平時上下班並無異常，他頂著鋼琴老師奇怪的目光回到琴房繼續練琴，其實腦袋裡思緒紛飛根本沒用心。
前世商岩長大才明白, 母親的遺產包括他在內，是一場巨大的無聲風暴。
現在商岩擔憂的是，這場風暴會不會再度卷走他的母親。
母親已經知道曾姨做了什麼卻還讓她安然無恙離開, 這證明他和父親曾經的查證沒錯，曾姨做的事隻是邊角。
母親似乎的確因為額頭磕到台階引發腦出血意外去世。
但是父親不信。
父親沒有任何證據，隻告訴他, 是直覺。
母親去世開啟了那個拚圖世界，父親手中隻有這一角直覺給的小小碎片。
第二張碎片是曾姨, 她得知母親去世的消息後沒敢求證, 驚嚇之餘選擇畏罪自殺企圖保住她的女兒徐薰, 徐家老少隨之搬回老家, 後來徐薰死於意外車禍，父親查過車禍沒有任何內情。
商岩重重歎氣, 那時他隻有四歲什麼忙都幫不了，現在一定能保護母親！
下定決心的同時手指按琴鍵力度不由自主加大，商岩被略顯不和諧的音符揪回神, 他手下一頓, 倏然聽到背後有人輕笑。
程茵茵靠在門邊，她剛才特意沒讓家教老師提醒小朋友, 看他忽然紅了臉不好意思，壞心眼笑意更深。
商岩本能地跳下琴凳來抱她的腿：“媽媽, 你笑我！”
“好啦，不笑你，剛才在想什麼？”
“想媽媽！”
程茵茵很少被誰一句話哄得心花怒放：“回答正確, 今天的功課結束了！”
商岩歡呼一聲，練琴對他來說不費力，可是和母親一起玩才是最好的！何況母親現在應該不開心，他得多陪陪，雖然他沒有看出母親情緒變化……
帥氣的鋼琴老師在一旁笑得溫文爾雅，細致地說起商岩最近練習曲目進展，溫和且專業。
“辛苦老師。”
“您太客氣了。”
管家送鋼琴老師離開，程茵茵來了興致和商岩四手聯彈但她鋼琴水平停留在小星星階段，好在商岩能教她。
程茵茵順便問一問他對新老師的印象，新老師是音樂學院學生，成績優異天分頗高，管家推薦人選時建議或許大男生可以帶著小男生一起玩，程茵茵從小到大一個人玩得很快樂沒這個成長經驗，但管家的建議未嘗不可。
“老師跟我說了他學校的事，很好玩。”
商岩心不在焉，他其實想的是如何讓母親開心，同時內心焦急地責怪父親為什麼還沒有回來，還有老爺子偏偏選在今天叫父親加班開會！
過了一會兒商岩終於忍不住問：“媽媽，曾姨走了嗎？”
程茵茵摸摸他的頭發：“是的，曾姨要回家照顧老人，過兩天來交接一下工作以後就不會過來了。”
“媽媽傷心嗎？”
“聚散離合都是很正常的事。”程茵茵回答時想也沒想，隨後靈機一動認為這是教導兒子的好時機：“有些事你努力過，順其自然就好了。”
追不上女孩子不要緊，彆瘋。
商岩似懂非懂點點頭，母親從始至終都沒從外公外婆離世的哀傷中走出來，她也是這麼想的嗎？
車聲從外麵傳來，商岩激動了一下，父親終於回來了！
“爸爸！”
小男孩一陣風似的朝父親跑去，程茵茵莫名吃醋，下一秒看到好兒子拽著商聞來到她麵前，嘴裡還嘀咕著什麼：“……媽媽不開心，爸爸，你要負責哄我們家裡唯一一個女孩子高興！”
父親，除了求神拜佛為母親保平安，現在還是你表現的好時機！
程茵茵一顆心瞬間被兒子的貼心話語擊中：“寶貝心肝兒媽媽抱抱！”
商岩暈頭轉向回抱母親的同時看一眼匆匆趕回的父親，然後為難零點一秒選擇自立陣營默默偷笑，他實在不知道自己有一句話哄女孩子開心的功力，可是誰讓他是母親的寶貝心肝兒呢！
商聞在兒子幾乎明示退後的目光下選擇坐到一旁沙發，抿唇忍下打斷他們擁抱的欲望，他也實在不知道兒子有這樣一麵。
一分鐘後：“商岩。”
商岩不肯鬆手。
商聞忽然耐心不夠：“商岩，你是個大孩子了。”
“媽媽，爸爸拔苗助長，我還在上幼兒園小班呢！”
程茵茵從善如流：“爸爸壞蛋！”
“壞蛋！”
商聞：“……”
父子倆整晚陪在程茵茵身邊。
其實程茵茵真沒有他們擔心的那麼嚴重，難過是有，但都淡淡的，從始至終她問心無愧，所以平靜接受了這個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