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踏青 “什麼為奴為婢,本王不需要!”……(1 / 2)

沈成胥隻覺得流言離譜極了, 晞兒隻是上門探病而已,怎麼會冒出如此荒謬的流言?究竟是誰在背後傳這種東西,是盯著他位置的下屬, 還是盯著他上頭位子的同儕?

沈成胥匆匆回到沈府, 本想去問沈晞,但想到往常她說的話總是令人無言, 聽起來仿佛是那麼回事, 可總有哪裡不對勁, 便還是找了韓姨娘。

韓姨娘此刻已從跟著去的下人口中聽說了全部事情,除了沈晞進入褚芹房間內的事無人知曉, 其餘事她是邊聽邊倒抽冷氣,但一想到最後淮陰侯府送來了謝禮,才不再害怕。

沈寶嵐不在,她氣南珠竟然沒有跟去看沈晞在淮陰侯府內的情形,叫了去的一個婆子,回自己的院子追問各種細節。那婆子也為在淮陰侯府內沈晞的表現而驚歎不已,再加上沈寶嵐願意再多給一份賞銀,因此哪怕是再多說幾遍她也是興致勃勃。

沈成胥一見到韓姨娘便道:“今日晞兒去淮陰侯府究竟是個什麼情形?我怎麼聽外頭在傳她帶了五百人打上門去了?”

韓姨娘一怔:“是哪個好事的胡說?二小姐隻帶了三十個下人而已。”

沈成胥鬆了口氣:“隻有三十人便對……等等, 多少人?”

他府上也就四十來個下人吧?晞兒怎麼會帶那麼多人去?

韓姨娘見狀連忙甩鍋:“老爺您不是說二小姐要帶多少人都讓她帶嗎?妾雖覺得似有些不妥,但既是老爺的吩咐,妾也隻好隨二小姐的心意。”

沈成胥想斥責胡鬨,但又說不出話來, 畢竟確實是他吩咐的,可問題是, 他以為晞兒說的多帶些人,是指帶個三五個丫鬟婆子壯壯聲勢,哪知她竟幾乎把闔府下人都帶去了!

難怪外頭在傳晞兒帶人打上侯府!三十個人, 說不是去砸場的,也沒人信啊!

沈成胥忍不住往額頭抹了抹,摸到了一頭冷汗,他的心臟經不起再多的痛擊,趕緊讓韓姨娘將事情全都一次性說出來。

待韓姨娘說完沈晞是如何與侯夫人叫板,又是如何令侯夫人妥協退讓,最後還令侯府送來到了謝禮,沈成胥已癱坐在椅子上站不起來了。

他聽到中途就已又氣又急,差點衝去找沈晞。

這丫頭還真是什麼都不怕啊!難怪她說怕侯府的人打她,像她那樣說話,誰見了不想打她?!

韓姨娘連忙遞上帕子,替沈成胥擦去額頭汗水,還寬慰道:“侯府既是送了謝禮來,想必這事是揭過了。”

沈成胥半天說不出話來,許久才道:“造孽啊!”

他確實很擔心因此得罪了侯府,但聽韓姨娘如此說,又更願意自欺欺人。確實,謝禮都送來了,那這事便揭過了吧……

他決定接受韓姨娘的說法,免得從今日起還要提心吊膽。

韓姨娘又道:“老爺可要去看看二小姐,今日在侯府,她一人直麵侯夫人,想必也受驚了……”

沈成胥根本不想去,他一想到這個特彆能弄出事來的女兒就頭疼,便擺擺手道:“你替我去吧,我身體不適,要去歇著了。”

韓姨娘溫柔地說:“老爺,可要請大夫來看看?”

沈成胥擺手:“不必。”他這是心病啊,大夫來了有什麼用?

韓姨娘便親自扶沈成胥去歇著,然後又叫人取了些剛做好的糕點,去往桂園。

桂園中正熱鬨著,因為沈晞在休息夠之後,便開始拆看侯府送來的禮物。這會兒除了桂園的下人,朱姨娘也在。

韓姨娘剛到便聽朱姨娘那矯揉造作的聲音道:“唉,這顏色可稱二小姐,您要是穿這個,可是人比花嬌,旁人都要被您比下去了呢!”

韓姨娘撇撇嘴,這朱紅玲又在拍馬屁了,從前是沈寶音,如今是沈晞。

不過她也並未看不起朱紅玲,畢竟朱紅玲比她慘,沒有兒女傍身又是賤籍,若不能討好府中主子,晚年難過。

“二小姐,廚房剛做了些熱乎的糕點,可要嘗嘗?”韓姨娘含笑入內,隨意一掃便見院子裡攤開擺放了不少東西,又像是才看到朱姨娘,“朱姨娘也在啊,那便一道嘗嘗。”

這時韓姨娘才看到朱姨娘身邊的貼身丫鬟抱著幾匹深色的布料,這才明白那些馬屁朱姨娘怎能說得那麼興高采烈,原來是二小姐手指縫裡漏出了好處給她啊。

韓姨娘摸了摸發髻上插的發簪,那是先前寶嵐借花獻佛給她的,同樣來自二小姐手中漏出的好處。她這發簪可是二小姐特意花錢買的,可比朱姨娘這些旁人轉贈的強。

先前韓姨娘便覺得這二小姐不一般,今日侯府一行,更是讓她意識到,討好二小姐比什麼都強,至於老爺那邊,隨便對付就行了,反正老爺也同樣奈何不了二小姐。

朱姨娘當即上前接過丫鬟提著的食盒,在石桌上放下,取出一小碟吃了一塊,隨後殷勤地笑著遞到沈晞麵前:“二小姐快嘗嘗,妾替您嘗過了,確實不錯呢。”

沈晞給麵子地拿了一塊,笑道:“多謝。”

她對沈成胥的姨娘們並無惡感,她們不但從來不招惹她,還似乎在討好她,她自然不會給她們臉色看。哪怕是在大戶人家當姨娘也不好過啊,何必為難她們。

沈晞想起一事,便看向韓姨娘道:“父親給我的一些鋪子,我也不會打理,韓姨娘你若感興趣,我便賣給你如何?”

韓姨娘一怔,沈成胥給沈晞的那些鋪子她也經手過,知道都有哪些好鋪子,那可是在趙統領的冷眼盯視下給出去的,能不好嗎?

她當即心中一動,嘴上卻道:“都是一家人,二小姐若放心,妾願替二小姐打理。”

沈晞從來沒把沈府當成未來定居的家,在她看來,她隻是個來此一遊的過客,值錢的東西還是全都換成銀票方便她隨時帶走,因此隻笑道:“不用跟我客氣,朱姨娘若想買,也可以挑一挑。”

沈晞讓小翠去放地契的匣子裡取出所有鋪子的地契,隨意地在石桌上攤開:“你們隨便看。”

朱姨娘沒想到自己也能有份,激動地上前查看,她也不敢動手,隻拿眼睛看這些地契,哪怕買不起,多看兩眼也好的。倘若她真能買下一間鋪子,將來老了求個恩典放良,靠著一間鋪子也能養活自己……

韓姨娘故作矜持地看著這些鋪子,本來這些都是公中的東西,給了二小姐便是二小姐的了,自然隨便二小姐處置,倘若她能買上那麼一兩間,將來也能為寶嵐添妝……

韓姨娘和朱姨娘盤算著二人手頭的銀子,遺憾這樣好的鋪子放在麵前,自己卻沒有能力全都買下來。

朱姨娘囊中羞澀,小心翼翼地挑中了最小也是地理位置最差的一間鋪子,顫聲問:“二小姐,這間多少銀子?”

沈晞不知道,便看韓姨娘:“韓姨娘,這間多少?”

朱姨娘便連忙期待地看向韓姨娘,期望韓姨娘可以說出個自己能付得起的數字。

韓姨娘也不看朱姨娘,她可不敢糊弄沈晞,便照實道:“如今的市價在一百五十兩到二百兩之間,一年純利大概在二十兩上下。”

朱姨娘聞言心中咯噔一聲,她攢下的銀子連零頭都不足。

沈晞見朱姨娘的麵色就知道她買不起,都是可憐人,反正與她來說都是白來的東西,便道:“既是一家人,那就便宜賣了吧,五十兩好了。”

朱姨娘愣住,忽然紅著眼睛哽咽道:“謝謝二小姐……二小姐,今後妾唯您馬首是瞻!”

韓姨娘聽到這價格都有點眼紅,但想到自己還有女兒做倚仗,心態便放平了。她知二小姐多半也會給她算便宜些,也不貪心,隻選了一間次一些的鋪子。

沈晞確實也給了韓姨娘優惠,她便宜賣了韓姨娘一間鋪子,便很是合理地請韓姨娘替她管其餘的鋪子,韓姨娘欣然應下。

接下來沈晞將侯府送來的禮物能分的分了些,不管是韓姨娘還是朱姨娘,抑或桂園中的下人,見者有份,沈晞還給楊佩蘭和沈寶嵐都各留了一份,整個桂園裡滿是歡聲笑語。

此刻,沈成胥還在夏駐居內翻來覆去地煩惱,並不知道他已被偷家,家中的姨娘庶女在短時間內已倒戈。

沈晞在淮陰侯府的“壯舉”還在發酵,短短三天內便傳遍了京城,隻是在傳播過程中,流言轉向了兩個極端的方向。

一個便是沈晞帶很多人打上門去,反倒逼得侯府送禮賠罪。另一個則是完全相反,說是沈晞得罪了侯府嫡孫女,不得不上門賠罪,聽說是被侯夫人打得下不了床,因而侯府送上禮物安撫。

沈晞聽說後隻是一笑了之,誰吃虧誰知道,反正她也不在乎彆人怎麼看她。流言與她無關,她已準備好同沈寶嵐一道出門踏青。

如今已進入十月份,或許也不能叫踏青了。

沈寶嵐在各種未婚小姐的聚會上也認識了一些人,而這些人的家人官位低,因而並未出現在百花宴上,再加上跟侯府相關的流言,她們對沈晞萬分好奇,在沈寶嵐發出邀請後,紛紛表示願意赴約。

今日天氣尚可,不算很冷,適合戶外活動。據沈寶嵐說,來的有親軍衛千戶家的庶女魏倩,欽天監監判家的嫡女陶悅然,太常寺典籍家的嫡女鄒楚楚,聽起來全都是比較邊緣的官員家庭。

貴女間也有自己的圈子,倘若沈晞是正兒八經的正三品侍郎家嫡女,是不會跟這些相對邊緣的官員之女一起玩的,但沈晞不是,她跟誰一起玩都行,隻要有的玩就可以。

而沈寶嵐見沈晞都欣然答應了,自然也不會考慮那許多。二姐姐給麵子參與她跟閨中密友間的聚會,她高興還來不及呢!

幾人約定要在城南的南山山腳下會麵,再一起去山上的白馬寺上香。

沈晞與沈寶嵐是第二個到的,魏倩已先到了。她家屬武官係統,養得沒有文官家庭那麼精細,頗有幾分爽利乾練的氣質,一見到沈晞便毫無遮掩好奇地打量沈晞,想要知道打上侯府的沈晞是長了怎樣的三頭六臂。

見沈晞模樣好看是好看,但看上去不過是普通人,魏倩還有些失望地說:“寶嵐在信中對二小姐誇了又誇,我還以為二小姐與旁人有許多不同。”

沈晞不說話時,靜靜地坐在那兒的模樣很能唬人,乍一看似與普通的閨閣女子並無差彆。

不等沈晞開口,沈寶嵐先不滿了,她揚聲道:“我二姐姐當然是不同的,你敢當麵罵淮陰侯夫人還能全身而退嗎?我二姐姐能!”

魏倩啞然,她膽子雖大,卻也不敢當麵罵侯府夫人,她要真失心瘋了那麼做,她爹非打斷她的腿不可。

她重新打量沈晞。

沈晞咳了一聲,隻因她聽到沈寶嵐的話和那驕傲的小表情突然想起從前網上看到的一個視頻,兩個小孩炫耀,其中一個小孩炫耀說,我哥哥敢吃那個屎,你哥哥敢嗎!

就……莫名地相似。

沈晞拍了拍沈寶嵐的肩膀:“沒必要到處說,不值一提。”

今後她還會做出什麼她自己都不知道,這才哪跟哪。

沈寶嵐聞言頓時神氣地揚了揚眉頭,眼神示意魏倩:聽到沒有?不值一提!我二姐姐厲害著呢,罵侯夫人根本不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