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你們可都是已經成年的大人了啊!</p>
趙良偷偷捂臉轉開視線，他也覺得此刻主子的表現著實有些丟人，但他得忍著。俞茂目瞪口呆，他很少見世子爺跟誰會有這樣的口舌之爭，簡直顛覆了他的認知。</p>
至於小翠，在包廂門關上後，沈晞見她眼睛還盯著桌上的菜，偷偷推了她一下讓她管自己去吃，因而她這會兒正悄悄地吃得開心，根本沒察覺包廂內的氛圍有什麼不對。</p>
麵對兩個人的盯視，似乎他們都想得出個答案，沈晞第一反應是想跟先前麵對那些妹妹們一樣，一碗水端平。</p>
大家都是她的好朋友，沒必要吵架嘛。</p>
但這話要真說出來，多少有點渣，問話的趙懷淵絕對不會高興。</p>
她確實跟趙懷淵關係更好一些，可是，之後她要看薑杏兒還得趙之廷幫忙，這會兒便讓趙之廷沒臉她今後就算能厚著臉皮去找他，他大概也不會理會她了..</p>
時</p>
]</p>
她飛快推開包廂門離開，不給二人挽留的機會，而小翠見狀連忙往嘴裡塞了兩片鹵肉，手裡又拿了兩片，趕緊跟上沈晞。</p>
事實上，沈晞做出肚子痛要拉肚子的假象，也沒人會攔她。</p>
沈晞離開是非之地後，又在想那兩人該不會打起來吧?一想應當不至於，不是還有趙良和前茂在看著嗎?而且趙懷淵也打不過趙之廷，趙之廷多半不會欺負菜雞。</p>
沈晞尋了個偏僻的地方轉了一圈，等小翠吃完了，她才慢吞吞往回走。</p>
最好他們已經不吵了，更好的是其中一個已經離開。</p>
沈晞滿懷希望地推開包廂門，卻見趙之廷在桌旁坐著，正有一下沒一下地動著手中的茶盞，而趙懷淵則站在一旁，抱胸一臉冷漠。</p>
……不要告訴她，她走出去之後他們就暫停了啊?!</p>
沈晞覺得自己仿佛是白跑了一趟。</p>
見她回來，二人都轉來了視線，沈</p>
晞便露出營業笑容，一個一個打發： “趙王爺，晚些時候我去找你，我與世子爺約好一會兒去幫他母親挑選壽禮。世子爺，我們這會兒走吧?"</p>
畢竟她已答應了趙之廷，這是交易，她總不能這會兒丟下趙之廷跟趙懷淵走，那下回豈不是還要重新來一次?今天飯都吃了，趕緊把禮物挑完萬事大吉。</p>
沈晞的話裡算是特意跟趙懷淵解釋了一句，他聽出來了，並且猜測沈晞答應陪趙之廷去挑選壽禮多半是有原因的，要當一個善解人意的好友，他就該離開，把位置讓給二人……但他好不甘心啊!</p>
因而他假裝聽不懂，搶在趙之廷之前饒有興趣地說： “原來是要給我表姐挑壽禮啊!那我也去，正好我也該準備起來了。"</p>
趙懷淵頓了頓才記起，他表姐的生辰似乎是年中，如今這時間，也太早了吧!</p>
他頓時心生警惕，挑選壽禮這事，隻會是趙之廷提出的，明明不需要這麼早，卻偏偏此時提出，絕</p>
對是為了同溪溪多相處，這種法子他還不知道嗎?</p>
可這會兒趙懷淵卻隻能隱忍下來，他可不願意幫趙之廷挑明，他自己都還沒挑明呢。</p>
趙懷淵由此而生出強烈的危機感，溪溪這麼好，喜歡上她多正常的事，他若不抓緊時間，他怕被彆人捷足先登。</p>
可上回他暗示過，溪溪的回應令他失望，他著實不敢再試探了。他本以為他和溪溪的時間還有很多，卻沒想到有個趙之廷妄圖橫插一腳!</p>
趙懷淵臉皮很厚，哪怕見趙之廷微微蹙眉，他也當沒看到，故意對趙之廷道： “隻是挑選壽禮的話，不多我一個的吧?我想沈晞也不會拒絕。"</p>
如果是這個，沈晞確實不會拒絕，挑壽禮而已，又沒說隻能一對一輔導……趙之廷沉默數息，並未說什麼，隻讓俞茂去結賬。</p>
這便算是默認了趙懷淵的提議。</p>
於是，三人便先後離開了包廂。有了先前的話打底，三人一起出去時都很坦然。特彆是沈晞，一臉嚴肅的模樣就好像她是在跟他們談公對公的生意。</p>
她想，本來是想悄悄完成跟趙之廷的交易，沒想到還出了這意外，這下不用多久，全城都會知道了。不知趙之廷和趙懷淵兩人的母親，那對姑侄聽到這消息會是什麼反應……</p>
大概是足夠愉悅她的反應吧。</p>
一行人離開</p>
酒樓，趙懷淵搶先一步道："不如去我的珍寶閣吧，我讓人清場，總不會再有不長眼的來丟人現眼。"</p>
沈晞沒意見，趙之廷也沒有，於是趙之廷騎馬，沈晞和趙懷淵各自坐各自的馬車，往趙懷淵名下的珍寶閣行去。</p>
往常不怎麼對付的趙懷淵和趙之廷竟然同行，到底引來了一些人的討論，不過好在一行人一心趕路，沒有再招惹出什麼事端。</p>
很快馬車到了，沈晞下馬車後看到珍寶閣那碩大豪華的門，也被震了下。</p>
趙懷淵得意道： "全京城便隻有我這裡稀奇古怪的東西最多，想要什麼都能在這裡買到。"他說著瞥了趙之廷一眼。跟他的財富比起來，韓王府可以稱得上寒酸了。沈晞很捧場地說： "厲害啊，那我可要好好見識見識。"趙之廷沒理會趙懷淵，在沈晞入內後也跟進去。</p>
站在沈晞另一邊的趙懷淵氣急，也不甘示弱地跟上。</p>
見趙懷淵這個老板來，裡頭的掌櫃和小二趕緊迎上來，但在看到同行的還有趙之廷後，眾人紛紛露出了“這天是要下紅雨了嗎”的表情。</p>
但他們好歹是訓練有素的，忙擺正了臉色，掌櫃的殷勤地招呼起來： "殿下，您好久沒來了，除了三日前給您送去的那些，閣中又收到了一些稀罕玩意兒，您可要去看看?"</p>
往常趙懷淵肯定是要看看的，但這會兒他可沒心情，隻道： “韓王世子要為韓王妃備壽禮，你瞧著什麼合適的都送上來。"</p>
隨後他對趙之廷笑道： “我們去裡麵靜室慢慢挑。”沈晞便默默跟上二人。最好不必她給什麼意見，他們自己就把壽禮給決定下來了。</p>
靜室內，沈晞三人分彆落座，下人送上好茶、點心，並且很快便送上來了第一批珍寶。</p>
沈晞掃了一圈，是方才在外頭店鋪裡展示過的頭麵。她先前看過一眼，便記住了。大概是不能讓貴客久等，所以先把好拿的拿了過來。</p>
這些頭麵都是工匠們嘔心瀝血的作品，巧奪天工，富貴精致，每一樣都熠熠生輝。</p>
這些是藝術，沈晞雖然不太懂，但她懂得欣賞美，因而也不管那兩個姓趙的，一個個仔細地觀賞過去。</p>
趙懷淵注意到沈晞的專注，趁她看完一套後忙道： “你若有喜歡的，隨便拿。”</p>
沈晞： "……謝謝，我更喜歡純粹地欣賞。"</p>
這些東西好看是好看，可那麼多黃金，戴的話不得重死?不戴的話，放著浪費，不如銀票好攜帶。</p>
趙懷淵頓時心生失望，他好想溪溪可以不跟他客氣，他的任何東西她都願意隨便拿……也、也包括他這整個人。</p>
趙懷淵把自己給想羞恥了，耳朵微微泛紅，彆開視線一時不敢再去看沈晞。</p>
沈晞想起正事，問趙之廷： “王妃娘娘喜歡什麼呢?或者你有什麼傾向?”</p>
趙之廷道： "往年我通常給母親送首飾、器物、寶石等，這回想尋些新鮮又不會太出挑的。"沈晞於是望向趙懷淵，以第三方的身份用眼神把甲方的需求傳遞過去。趙懷淵顯然不會將自己當乙方，他這珍寶閣的東西一向不愁賣。他拍拍手，屋裡的下人便拿著第一批首飾下去了，換上了第二批。</p>
這第二批是一些比較少的或者名家出品的胭脂水粉、護膚用品，丹寇等東西。</p>
趙懷淵對沈晞道：“雖然你天生麗質不必上妝，但這些都是好東西，你都可以拿回去試試。”他根本沒把趙之廷的需求放在心上，隻顧著誇沈晞，滿足沈晞的喜好。沈晞對化妝不感興趣，而且誰知</p>
道裡麵有沒有鉛，她可不想鉛中毒。</p>
她擺擺手道： “我不喜歡玩這些。”</p>
趙懷淵聞言也不會硬勸，她不喜歡這些，那就換一批嘛!但聽沈晞道： “彆管我喜歡什麼。這次是給王妃娘娘選壽禮，猜她的喜好。”</p>
趙懷淵：</p>
他每年給表姐送的壽禮就是隨便選一副貴的頭麵，反正表姐沒說不喜歡，他還看到過她每年都會戴他新送的。</p>
但這時候他自然不能這麼說，便隻好委委屈屈地應了一聲，讓這一批也下去，換上了新的。這新的一批便有文化多了，是一些孤本、詩畫大家的真品。這些東西稱得上珍貴，但不算新鮮又不出挑。</p>
於是，再換一批。</p>
沈晞恍惚有種自己回到了現代在逛某寶，猜你喜歡裡她不停點換一批……</p>
這期間也不是一樣也沒有選，選了一些作為備選，包括一幅書畫大家的百壽圖，一株紅中帶紫的珊瑚，一座小白玉佛像。</p>
趙懷淵並未放棄要讓沈晞高興，有送上來他覺得沈晞能用喜歡的，便推給</p>
她，哪怕她每一次都拒絕了，他也不曾倦怠，依然興致勃勃的。</p>
他覺得給喜歡的女子挑選合心意的物件是件永遠不會讓他疲憊的樂事，他總是會在挑選時不自覺想象沈晞用上時會是什麼模樣。這支發簪她戴著會很漂亮，這個花瓶她若掌去插花會很美，這個口脂她若用了會很誘人……不能再想下去了!</p>
另一邊的趙之廷多數時候是沉默的，他的目光時而落在趙懷淵身上，時而落在沈晞身上，沒什麼表情的臉上看不出他在想什麼。</p>
隻有他自己知道，此刻他是焦灼的。</p>
趙懷淵和沈晞之間你來我往的熟稔交流，是平和而排外的，旁人都插不進去。他原先隻以為他們二人比一般人熟悉許多，卻不知是如此熟悉。</p>
到後來，趙之廷多少有些意興闌珊，在某個瞬間忽然道： “便選那尊玉佛吧。”</p>
這尊玉佛其實不僅僅是一尊，大玉佛上又雕了許多小小的佛，每一個小佛都精致清晰，據說總共有一百零八尊，但要仔細找才能找全，算得上是新鮮且低調。</p>
沈晞見趙之廷已選定，自然不會有意見，她暗自鬆了口氣，一次性看那麼多珍寶，她眼睛都要花了，可累死她了。</p>
沈晞本想付款，但在趙懷淵說不用給錢之前，趙之廷自己付了錢。</p>
趙懷淵不會收沈晞的錢，但他很樂意收趙之廷的。</p>
在說好什麼時候將佛像送到韓王府之後，趙之廷便跟沈晞道彆，隨後離開了珍寶閣。趙懷淵覺得有些詫異，趙之廷走得有點過於利落了，他本還想跟他對戰個幾個回合呢!但轉念一想，趙之廷走了，他便能跟溪溪單獨在一塊兒，他便忍不住歡送趙之廷的離開。趙懷淵輕輕扯了扯沈晞的衣袖道： “溪溪，我這兒的東西，你真什麼都沒看上?”</p>
他想送東西卻送不出去，確實有些難受。</p>
沈晞側頭看著趙懷淵，隻見他一張絕色麵容上，丹鳳眼微微下垂，眼中似有水潤光澤，顯得無辜又純情。</p>
她呼吸微滯，一個想法在她反應過來前已溜出了她的腦海：也不是什麼都沒看上，他這個人是真讓人想得到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