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這事元墨願意乾,雖然自己不懂
很多事,
但誰都看得出,
少爺這是對少奶奶上心。那玉鐲他也聽少爺說過,是夫人留下給他的,若他有了可心的女子就送出去。
秦翎還想著再給她添置些什麼,忽然被人緊緊地抱了一下,還沒看是誰,秦翎已經笑了:“小泠。”
“大哥你好啦!”秦泠從外頭衝進來,“我剛剛去你院了,丫鬟姐姐們說你們不在,我想著你一定在這裡看大嫂下廚呢!”
倒不是自己非要看,而是被她強硬推來的。秦翎拍了拍弟的胳膊:“反正在院裡也是無趣。”
“現在就有趣了,我還等著你帶我去騎馬呢!”秦泠說起從前的事滿臉懷念,“還是你教我上馬的呢!”
“等大哥再養養,現在還不能陪你玩兒。”秦翎也想趕快回到從前的日子,兩人正聊著,柳媽媽剛好從他們的麵前經過。這是要給小妹送飯了,秦翎和秦泠的規矩極好,同時叫了一聲“柳媽媽好”,誰知柳媽媽竟然像沒聽見,好似揣著無限的心事。
“柳媽媽?”秦翎又叫了她一聲。
“啊?”柳媽媽這才聽見,可顯然神色不對,“給大少爺和少爺請安,給大少爺道喜。”
“您怎麼了?可是出什麼事了?”秦翎忙問。當年娘親生產完身子一直不好,柳媽媽是小妹的乳娘,對妹妹非常上心,所以秦翎一直尊她為長輩,從不把她當作下人。
“唉,我沒事,是四小姐有事。”柳媽媽見是大少爺問才肯說,換了彆人,她一個字都不會透露,“四小姐早上聽說您醒了,當時就想去看看您。可是她前日病倒,到今日還渾身發冷,無力下床,我看著真是憂心啊。她又不肯請郎中……”
“居然有這樣的事!”秦泠先急了,“我去看看小妹!”
“誒,你彆去。”秦翎卻拉住了弟,“小妹那個脾氣我最清楚,當年娘親就是看病不得,吃藥而亡,她一直忌諱這些。再加上她看似軟弱,實則要強,必定不願咱們大張旗鼓去看她。”
“說的就是啊。”柳媽媽連忙點頭,“您和四小姐的性子最像,還是您懂她。”
雖然是懂,可這倒是難倒了秦翎和秦泠,隻因為從小也沒人教過他們如何和女子相處,男子不學這個。一旦成親,娶來的妻便知道如何體貼夫君,如同天成一樣。
想了一會兒,秦翎有了好主意:“這樣吧,一會兒我請……”
“是不是要請長嫂?”秦泠學著大哥的模樣點了點頭。
是要請她,隻是秦翎不知當著外人怎麼稱呼,直接叫她的名字,太過生疏,這不好,會讓外人覺著他們感情不和,不夠恩愛。
可是叫彆的,秦翎又不知道該叫她什麼,總不能直接叫“奇女子”。
“能請長嫂去看看小妹就再好不過了。”秦泠說著,將手一抬,“長嫂!”
鐘言正端著菜出來,一眼瞧見他們:“怎麼都在?”
“小妹病了,大哥說一會兒請你去看看呢。”秦泠嘴快,什麼都往外吐露,“這是給大哥做的?好香啊,比我早上吃的好多
了。”
鐘言原本隻操心紅鯉魚的怪事,聽到秦瑤病了,不由地多了個心眼。畢竟秦瑤是最喜歡去湖邊喂魚的人,難不成她的病和魚有關?看來自己是推脫不成,必定要去看看那孩子。
秦翎擔心鐘言太過操累,換了懇求的語氣:“若我們能去便自己去了,小妹如今大了,有心事恐怕不和我們說,隻能麻煩你去看看她。”
“這有什麼,我一會兒過去。”鐘言將飯食往他麵前一放,“你先把飯吃了。”
一碗龍眼紫米粥,一盤炒雞蛋,秦泠倒是食指大動,眼饞地說:“大哥他雖然不怎麼挑食,可是最不喜歡吃雞蛋了,長嫂這菜若是沒人欣賞怪可惜的,不如讓我……”
“我吃。”秦翎忽然說。
“啊?”秦泠一愣,“大哥你說什麼?”
秦翎繃著麵孔,護著麵前的餐盤。“我說我吃。”
“可是你不是不喜歡吃雞蛋嘛。”秦泠不舍地看著那盤炒雞蛋,色香味俱全。
秦翎已經動了筷子,直接夾了一口:“剛剛喜歡上。”
鐘言嘴角快要壓不住上翹的弧度了,原本想讓他去屋裡吃,沒想到他居然直接動了筷子。可更沒想到的事還在後頭,彆院忽然跑進來兩個家丁,嗓門喊得比張開還大:“死人了!死人了!”
鐘言差點瞬間氣出鬼形,他就知道魚有問題,秦家必定要出禍事,隻是,能不能讓秦翎好好吃頓飯再鬨!
秦翎手裡的筷子一歪,好在他從小上桌的規矩多,拿筷子很穩,儘管歪了一下但並沒有掉落:“誰死了?咱們家怎麼會……”
“你先吃你的,我讓元墨去打聽打聽。”鐘言推著他的輪子椅往外頭走,“小泠你也過來。”
秦泠原本都動了腿,想去一探究竟,可長嫂發話他不能不聽,隻好跟著去了。
鐘言這樣一推,就將秦翎推回了小院。一路上他們見著家丁急急忙忙往後廚跑,秦翎的心裡七上八下。等到回了屋,鐘言將飯菜往桌上一擺,對他和秦泠說:“你們在屋裡吃著,我去看看。”
“你怎麼能去?”秦翎不肯,“你一個女子……”
“女子又怎麼了?女子膽大的多得是,我打聽明白了就回來,一會兒還要去看小妹。”鐘言說,“對了,這事瞞著小妹,彆傳她院裡去。”
秦翎隻是搖頭,不管她膽子大不大都不該去,情急之下顧不上弟還在,一把抓住了她的腕口:“你彆去,打聽完了會嚇著你。”
“嘶……”不承想這樣一握就握到了鐘言的傷口。
秦翎趕忙放手:“我捏疼你了?”
就你這點力氣,還不至於捏疼了我。鐘言嫣然一笑:“可不是,你手勁兒大也不知道收,你弟還在呢,拉拉扯扯的。”
這倒是提醒了秦翎,小泠還在,他們拉著手確實不像話。可他還是再次伸手,拉住了她的衣袖:“你彆去。”
“總得有人出麵,更何況是後廚的事。”鐘言沒撥開他,伸手勾住了他的尾指,“你好好吃
飯,吃完飯我就回來了。”
這樣一勾,秦翎的心就軟了,五迷道地點了頭,就在他點頭的這會兒功夫,那人已經一溜煙地跑了,他急忙叫元墨:“你跟上!彆讓她受驚嚇!”
“是!”元墨正想著怎麼溜出去,趕緊跟著少奶奶跑了。
屋裡頓時空了些,秦泠吃飯的胃口蕩然無存:“大哥,他們喊的是真的嗎?真有人死了?”
“應當不會吧。”秦翎摸了摸秦泠的頭頂,“就算有,家裡還有大哥呢,嚇不著你們。”
而秦宅的小路上,元墨追上了前頭的鐘言,也在問同樣一個問題:“大少奶奶,真有人死了嗎?”
“八成是真的。”鐘言跑得飛快,快得元墨的小紙腿都要跟不上,不裹腳就是有不裹腳的好處,少奶奶不僅能爬樹爬牆,出了事還能跑。
兩人一口氣跑到後廚,張開已經等候著了,儼然知道他們會來。“您可算來了,死了的是專門管食庫的一個家丁。”
“走,去看看!”鐘言說。
張開趕緊帶他們過去,由於提前吩咐,出事的地方一點都沒挪動過。
“就是這裡。”左拐右拐之後,張開推開了一扇門。
元墨還沒踏入就看到了梁上懸掛的屍首,看樣子是個二十多歲的男子,年齡不大,用一根麻繩吊死了自己。他躲在張開和鐘言的身後往裡張望:“啊……”
“你又不是人,怎麼還怕這個?”鐘言拍了拍他。
張開仗著有殺豬刀庇護,回過頭說:“是不是有人弄鬼?要是有,我去拿他!”
“先把屍首搬下來。”鐘言吩咐。
張開搬了板凳將屍首搬了下來,人應該是剛死,屍首還軟著,麵色也沒有出灰土色。剛放下來元墨就看屍首的脖子,驚呼:“脖子勒這麼深!”
張開也覺著可怖,頭一回見上吊的人。麻繩在脖子上繞了圈,可見是懷了求死之心。
“不,這不是吊死的。”可鐘言隻看了一眼。
元墨和張開立馬抬頭:“不是?”
“不是。”鐘言堅定地說。
“您還會看屍?”張開一時起了敬佩之心,敢情少奶奶不僅會驅鬼,還能當仵作。
“會,你們彆怕,他不會詐屍,先把他抬出去吧。”鐘言先勸了一句。
“少奶奶小心……”元墨儘管害怕還是擋在她和屍首中間。
“沒什麼可小心的,死人隻要不詐屍,其實最安分。”鐘言再次催促起來,“快搬!”
“好,隻要不詐屍就行。”元墨剛放下心,少奶奶說得對,不詐屍的屍首最安分。想著他也看了過去,正準備和張開一同搬走他,找個地方好生安葬。
結果他一低頭,就看到屍首的嘴角忽然扯起一絲詭異的笑來,眯著眼睛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