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爺,戳你個娘頭!」宮主麵無表情,抬頭冷視錦袍文士。
這錦袍文士,正是姚家家主,這一代的姚侯。他聞言也不見怒,反倒笑了起來,隨後站起身向著一旁看向他們下棋之人,抱拳一拜。
「郡守,棋局已定,無需再下。聖瀾族來訪正使友人到訪,姚某先告退一步,去接待一番。」
說完,姚侯離去,背影在那虛無陰暗中略顯蕭瑟,透著一抹孤寂。
那觀看下棋之人是個身穿粗布長衫的老者,看起來其貌不揚,神情更是帶著柔和,沒有絲毫威壓與氣勢,此刻聞言笑著點頭。
他正是封海郡的郡守。
「郡守大人,我還是信不過他。」望著離去的姚侯,宮主平靜開口。
「亮修兄。」郡守笑了笑,坐在了宮主的對麵,一邊收拾棋盤,一邊輕聲開口。
「我知你方才棋局刻意擺出亢龍之勢,欲提醒姚天宴莫要假戲成真,最終成了亢龍。」
「但你主殺伐強勢,天宴兄主連橫合縱,彼此擺出勢同水火之局,這本就是我三人當年共同定下的絕密之策。」
「這些年外人都在罵姚家,罵他們不知羞恥,罵他們無腦智昏,罵他們是叛族人女乾,罵他們與外族通婚和親,罵他們囂張跋扈,全族豬狗不如。」
「而姚家內部知曉此策之人屈指可數,就算知道也不能說,隻能苦苦承受這一切,姚天宴……這當年名動皇都大域的風流才子,天驕翹楚,如今甘願背負罵名,他比你苦啊。」
「一切,都因我無能,因我封海郡飄搖,因我人族式微,不得不擺出如此之局。」
執劍宮宮主沉默,半響後抬頭望向遠處,傳出低沉的話語。
「郡守不必妄自菲薄,若沒你苦心經營,遠離人族身處聖瀾大域內的封海郡,怕是早就被聖瀾蠶食。」
「你說的道理我都懂,我也知曉他比我難,更知他的犧牲,可我擔心姚家有些人走著走著,就真的成了一群亢龍。」
「即便是帶頭者心有人族,也回不了頭,不得不忘記初心,亦如曾經的聖瀾大公。」
郡守沉默,許久,輕聲開口。
「連作為知情者的你都疑慮了,說明他距離徹底瞞過聖瀾族已不遠了。」
此刻黃昏已過,蒼穹昏暗,好在皓月懸掛,有月光灑落人間,也落在了刑獄司的深坑外。
將許青一行人押送到了這裡後,司馬執事離去。
孔祥龍望著熟悉的刑獄司,長歎一聲,山河子等人也是垂頭喪氣,唯有許青走在前方,與幾個來交接的獄卒打了招呼,看著他們冷著臉給山河子等人掛上枷鎖。
但他這裡……沒有。
甚至一個熟悉的獄卒,還給了許青一個枷鎖,讓他幫忙。
於是孔祥龍的枷鎖,是許青親自給帶上去的。
「果然不一樣……」孔祥龍等人眼巴巴的看著這一幕,注意到這些獄卒在和許青說話時,臉上會有笑容,一副自己人的樣子。
可對他們,都是麵無表情。
於是眾人都露出羨慕。
老李也在獄卒之中,望了眼孔祥龍等人後,對許青低聲開口。
「聽說了你們今天在戒律殿外的事情,走吧,你們的牢房已準備好了。」
老李說著,衝許青眨了眨眼,在前方帶路。
就這樣,許青一行人押解著孔祥龍四人,走入刑獄司。
一路到了丁十區,推開牢房大門的一刻,許青看見裡麵的布置,微微一笑。
這丁十區雖還是牢房,可裡麵卻放了整整三十壇酒,更有不少外麵需要花費靈石才能買到的吃食。
甚至還專門修整了五個牢籠,裡麵放置了盤膝打坐所需的蒲團。
雖還是簡易,可比那些犯人好了太多太多。
孔祥龍等人看到後,也都精神一振,望向那些冷著臉的獄卒。
老李淡淡開口。
「聽說了你們的事,你們被責罰關押,作為卒子我們自然要鎮守你等,可作為執劍者,大家都覺得你們這事乾的漂亮,
殺的對!」
「你們在這裡就和自己家一樣,這一個月就當休息了,需要什麼和許青說,許青你的丁一三二也不能沒鎮守啊,牢門你自己也能打開,回頭彆忘了去上值。」
說完,老李等人望著許青他們,神色凝重。
「最後,我們還是要說一遍,你們殺的好!」說完,此地所有獄卒,齊齊取出令劍,向著許青等人行執劍禮。
禮畢之後,獄卒轉身離去。
丁十區立刻安靜下來。
許青默默走到酒壇處,揮手間四壇飛向孔祥龍等人,一人接住一個後,大家相互看了看,都笑了起來。
「乾了!」孔祥龍笑聲越來越大,拿起直接喝下一大口。
許青也笑了,喝下一大口。
隨後他幫眾人取下身上的枷鎖,此物在外麵意思一下就可以,在這裡沒必要。
就這樣時間流逝,而五人被關在一起,好似又回到了當日擊殺了聖瀾族黑衣衛躺在平原上暢快之時,且彼此如今都不陌生,於是話題也多。
山河子與王晨時常鬥嘴。
夜靈則是天天陪在孔祥龍身邊,她喜歡孔祥龍這件事,瞎子都能感受得到。
至於許青,他偶爾會走出牢房,去一趟丁一三二。
除了不能離開刑獄司,不能去做任務外,一切與許青平日裡沒什麼變化。
而許青每次離開丁十區,都很坦然,身為丁一三二的鎮守,總不能不去理會丁一三二,那是瀆職。
瀆職這種事,許青覺得自己絕對不能做。
時間一晃,半個月過去。
對於凡俗而言,關押半個月或許會無聊,但對修士來說一次閉關或許就比這個時間更久,尤其是有酒有肉,偶爾還能相互談笑,於是日子過的倒也滋潤。
直至這一天,許青下值歸來,剛一踏入丁十區,他覺得不對勁。
今天的丁十區,太安靜了。
……
今天還沒餓陽,繼續瑟瑟發抖,給大家報個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