兜裡的手機極其規律地每隔三十秒叮咚一聲,不用想都知道是謝黎發來的消息。紀初禾手伸進去按了靜音,看著對麵滿眼期待的學長,拒絕道:“算了學長,我覺得我們不太合適,我還是不去你的世界看看了。”
她來之前還站在遠處觀察了一下,見沒有滿地玫瑰和愛心蠟燭這種令人社死的表白道具,才放心走出來。
結果學長一句“禾醬,請允許這樣糟糕的我邀請你進入我的世界”,輕而易舉地就令她小小年紀有了房——
腳趾摳出來的三室一廳。
學長還在追問:“哪裡不合適呢?”
紀初禾想說哪兒都不合適,最後還是委婉道:“興趣愛好。”
“興趣愛好可以培養,你喜歡什麼我可以去學。”學長一臉堅定,“就算禾醬暫時不喜歡我也沒關係,我不會放棄的!”
紀初禾如臨大敵:“彆,你放棄吧!我有男朋友了!”
學長一愣:“你遊戲裡那個cp?可你跟他不是解除情侶關係了嗎?”
“那是因為之前吵架了,現在我們已經和好了。”為了徹底斷絕他的想法,紀初禾加重語氣道:“我們倆感情很好,未來八百年都不考慮分手,謝謝學長的喜歡,也祝你能早日找到真愛。”
學長欲言又止,最後抿唇倔強地說:“我不信。”
紀初禾一口氣噎在胸口,拿出手機:“我可以證明給你看。”
打開q*q,才一小時沒看,謝黎的未讀消息就顯示99+。
紀初禾點進去,他的網名現在已經變成了[網戀被騙999次],最新一條消息是張貓貓撇嘴的表情包,配字:在乾嘛?
[沒有素質]:學長在跟我表白。
對方立馬顯示正在輸入,過了會兒,回複了一條消息。
[網戀被騙一千次]:網戀被騙一千次。
[沒有素質]:我打算拒絕,你裝一下我男朋友發條語音過來。
[網戀被騙一千次]:仍信世間有真情!
網戀被騙一千次,仍信世間有真情。
紀初禾把這兩句話連起來看了一遍,唇角沒忍住勾起一抹笑。
謝黎很快發了一條語音過來,紀初禾點擊播放,短暫空白後,手機裡傳來一道低沉磁性的聲音。
“禾禾寶貝,在乾嘛?”
刻意上揚的尾調和有些撒嬌的語氣,讓紀初禾頓時頭皮發麻。
腳趾在鞋子裡尷尬地蜷縮起來,紀初禾麵上不顯,抬頭問:“現在信了吧?”
學長像是受了巨大的打擊,不可置信盯著她看了許久,突然一個九十度鞠躬大喊:“紅豆泥私密馬賽,看來我的喜歡給禾醬帶來煩惱了呢。”
紀初禾嚇了一跳,趕緊前後左右張望,見草坪上其他人沒往他們這邊看,才鬆了口氣,擺手道:“不是不是,是我的問題。”
學長還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好半晌才直起身,神情恍惚地自言
自語道:“我這樣的人果然還是不配被愛啊。沒關係禾醬,繼續往前走吧!”
紀初禾如蒙大赦:“那我走了,學長你看開點。”
她一刻沒敢猶豫,轉身就走。
然而剛走出兩步,身後突然傳來學長撕心裂肺的喊聲:“你以為你拒絕的是誰的愛?是一個天神的愛!!!”
逃!快逃!!!
周圍人的目光朝他們看來,紀初禾撒腿就跑。左腳絆右腳差點一個狗吃屎摔在地上,她也沒敢停下來,踉蹌著往前撲了兩步,戴上帽子飛速逃離現場。
她一路狂奔回宿舍,拿起杯子灌了口水,內心才稍微平靜下來。
沒事的,黑燈瞎火彆人也不知道是她。
正這麼安慰著自己,宿舍門忽然被打開了。
廖穗拿著手機走進來,嚷嚷道:“禾啊,你看看咱們學校論壇上這個拒神姐是不是你?”
紀初禾:……?
好,懸著的心終於死了。
被考試周折磨的大學生需要樂子來放鬆心情,不巧,紀初禾就成為了這個樂子。
好在這學期的課程已經結束了,紀初禾在宿舍複習,不用麵對彆人。她樂觀地想,隻要她不上網,論壇上那些話就能當做不存在。
然而宿舍其他幾人知道她就是大名鼎鼎的話題中心人物後,總是一口一個“拒神姐”地喊她。
廖穗博覽霸總,在她身後來回地走,捏著腔調說:“丫頭,敢拒絕本天神的人,你還是第一個。”
她轉身回眸,手一指:“你,我要定了!”
紀初禾:……
夠了,彆要定了,她直接死定了。
*
這學期的考試排得很緊,紀初禾提前和謝黎說了聲要複習,他就沒再提打遊戲的事,而是每天發些日常,兩人一來一回,聊得竟意外的融洽。
終於,她考完了高數,隻剩下最後一門考試就能放假。期間有一周多的時間複習,紀初禾決定獎勵自己休息兩天。
她登上q*q,按捺不住地說:我考完了!打不打遊戲?
對麵回得很快:鬥地主還是五子棋?
紀初禾字打到一半,才後知後覺想起來自己還沒把謝黎的遊戲好友加回來。
[沒有素質]:王者,我是不是還沒加你好友?
[待釣的魚]:還有那些親密度,都是我一點一點送花和戳戳攢起來的,加回來也清零了:)
[沒有素質]:那不加了?
[待釣的魚]:放點餌是會殺了你嗎,禾禾?
待釣的魚……放點餌……
紀初禾盯著他這句話看了會兒,才恍然大悟他新id的意思。
[沒有素質]:加加加,我馬上加。
她打開遊戲,去添加好友的頁麵輸入他的id。點擊搜索,出現的卻是一個青銅用戶。
[沒有素質]:你改名字了嗎?
[咬鉤的魚]:沒有啊。
紀初禾發了個截圖過去。
[咬鉤的魚]:你把好友申請打開,我搜你。
當初為了防止謝黎再加她,紀初禾開了拒絕加好友。她聞言,上號改了設置。
[沒有素質]:好了。
過了會兒,謝黎也發來一張截圖。
[咬鉤的魚]:搜不到。
和剛剛的情況一樣,他搜索出來的也是一個青銅賬號,點擊添加沒反應。
紀初禾皺眉盯著遊戲頁麵看了看,腦子裡忽然冒出一個不好的猜測。
宿舍門被打開,廖穗和付思婭拎著午飯回來,見她在裡麵,廖穗哀嚎道:“禾啊,高數好難,你居然還提前交卷回來了。”
“你在打遊戲?”付思婭瞥了眼她的手機,“我也要打我也要打!帶我!”
紀初禾回過神,試探地問:“對了,你倆還記得謝黎嗎?”
“謝黎?”付思婭皺眉想了想,搖頭道:“沒聽過,誰啊?”
“之前和我綁過遊戲情侶的,我們幾個還一起打過遊戲。”
兩人同時麵露驚訝:“你什麼時候遊戲裡找cp了?”
“不對,你什麼時候和我們一起打遊戲了?你不是嫌棄我和穗子玩得菜,不樂意帶我們玩嗎?”
付思婭已經打開了遊戲,紀初禾拉開椅子上前:“婭婭,讓我看看你戰績。”
這遊戲如果一直不玩,之前的戰績就會被保留下來。紀初禾刪好友之後打過,跟謝黎玩的那些對局都被刷了下去。
她點開付思婭的戰績,往下翻了翻,找到當時他們五排的那一局。
“咦,我們還真一起打過?”付思婭好奇地點開。
除了她們三人和學長之外,剩下的那個人並不是謝黎,甚至玩的也不是花木蘭。
見紀初禾盯著這人的主頁看,付思婭解釋道:“這個人可能是咱們召集來的吧,畢竟四個人開不了遊戲呢。”
紀初禾心裡的猜測已經被驗證了八九分,卻仍有些不死心地抬頭問:“你們真的不記得了嗎?穗子之前還在宿舍科普網戀的危害性,你還說我可能性最大,要好好聽聽。”
“那是因為隔壁宿舍顏悅網戀被騙了幾萬塊,報警都沒追回來,係裡給我們宿舍長開大會著重提了這件事。”廖穗一臉不解,“再說了我怎麼會說你可能性最大,咱們宿舍就你最不可能網戀被騙。彆人一提要錢你就得刪好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