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一陣沉默。
冉暮秋不明所以,但是因為上周在夜店被陸瑉逮到的事,還是有點兒怵他,小聲問:“老師,還有什麼事情嗎?”
嘴唇也是粉色的,亮晶晶的,像被人含著嘬過。
陸瑉眸色微沉,等意識到少年變得有點兒慌亂的神情,才深吸一口氣,迫使自己移開目光,狀似無意的看向冉暮秋身後的那副掛畫。
“如果有人……”陸瑉收回神,神色已然恢複往日的平淡,他頓了下,“如果學習或生活上遇到了什麼困難,可以告訴老師。”
“哦……”冉暮秋眨了眨眼,“謝謝老師,但我暫時沒有困難。”
“真沒有?”
冉暮秋點頭,抱緊懷裡的手機。
陸瑉察覺了少年的小動作,微微蹙眉,沒再說什麼,擺擺手讓他出去,繼續低頭批改作業。
冉暮秋連忙跑路。
一直到走出辦公室,他還有一點兒迷惑。
……陸瑉什麼時候變成熱心人設了?
和逢欽這種雖然出身豪門但玩世不恭的桀驁少年不一樣,陸瑉雖然也家境優越,但家中管教甚嚴,養成了克己複禮的性子,就算當了老師,也是眾學生眼裡隻可遠觀的高嶺之花,下課後幾乎沒人敢同他多說一句話。
唯一不同的就是對主角受。
但就算是對主角受的關心,陸瑉也一直表現的比較克製,不然主角受也不會一直到故事結束都不知道老師對自己有過彆的心思了。
總之,他不可能是一個對普通學生——尤其是班裡頻頻帶頭生事的刺頭——展露出關心,還問他“生活上有沒有困難”的熱心老師就對了。
……不會是發現自己偷偷欺負李琢的事情了吧?
想到這裡,冉暮秋的步子忍不住加快,生怕陸瑉突然反悔,又要請家長。
辦公室內。
陸瑉手裡捏著一隻鋼筆,卻久久未落下筆尖。
方才他看著冉暮秋的樣子,差點就脫口而出的,其實是“假如有人欺負你”。
可話到喉頭一滾,卻又莫名覺得,“欺負”二字,好像帶有太明顯的旖旎意味,如果語氣拿捏不好,恐怕就會暴露出什麼見不得人的心思。
隻好咽了回去。
陸瑉對著學生的作業,難得的走了一會兒的神,腦海裡想起在“暮色”時,下樓之後,友人遞給他的手機屏幕上的那張照片。
除去解物理題以外,陸瑉從來不知道自己的眼神能夠那麼專注過。
而照片裡的自己,眼睛裡好像能將另一個人完整的盛進去。
偏偏是老師。
偏偏是師生。
陸瑉垂眼,用紅色鋼筆在作業上劃了一個淺淺的勾。
-
拿到手機之後差不多就已經下課了,冉暮秋不想多留,打算趁著大多數人還沒從教室裡出來,悄悄的先溜掉。
結果一出校門,就看見熟悉的黑發少年正倚在牆邊,單肩背著書包,安安靜靜的,像在等誰。
……他竟然也逃了課。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太久沒打過照麵的緣故,冉暮秋總覺得對方看起來和以前又有一點不一樣了。
冉暮秋步子一頓,目光有些不自覺的躲閃,正打算繞路。
李琢卻已經看到了他,眉心微蹙,快步跟了上來。
兩人一前一後,步子都邁得很快。
冉暮秋越走越急,就跟身後有鬼在追一樣,差點要跑起來。
但李琢到底腿比他長,沒兩下就追了上來,伸手拉住他的手腕。
冉暮秋掙了掙,沒有掙開,剛要說話,對方就比他更快的先開了口——
“今晚去我那麼?”
這句太像某種情節開場白的話讓冉暮秋呆愣了一秒,下意識的反問,“去你那……做什麼啊?”
少年眼皮上還有些未散去的腫,睫毛翹著,神色看起來有些呆,很好欺負的模樣。
李琢看了他一會兒,道:“你是金主,當然想做什麼就能做什麼。”
“而且,我已經過了十八歲生日。”李琢唇角似乎是微微翹了翹,握著手中少年纖細的手腕,輕聲道,“你不用再擔心犯法。”
?
“……”
大概是被逢欽拖去器材室欺負了太久,冉暮秋整個人都還有點混沌,所以腦袋轉的很慢。
一開始,他沒有反應過來李琢在說什麼,也不知道為什麼對方突然提到十八歲生日的事情。
而且過沒過十八歲生日,又跟犯法有什麼關係,這個話題轉變的也太快了吧——
……等等。
在一個月前的某一天,自己似乎、好像、的確跟李琢探討過對未成年做出某些事情會不會觸犯法律的問題,並且以此推脫掉了對方的求歡。
所以,此刻對方主動提起“自己已經成年”的意思是……?
冉暮秋的耳朵連同臉頰一起“蹭蹭蹭”的紅了起來。
李琢眼睛裡浮上一點輕微的笑意。
冉暮秋通紅著臉蛋,結結巴巴的道:“什、什麼啊……我、我又不是那種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