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度衡沒多久之後就清醒了。
他醒來的時候愣了一瞬,觀察完四周之後沉聲問道:“我們逃出來了?”
“應該是的。”單禾淵伸手拉他,“姬黎暫時找不到我們,我們應該能喘息一陣。”
沈度衡:“你現在怎麼樣?沒受重傷吧?”
單禾淵沉默了一下,不知道該怎麼回答這個問題。
沈度衡握住他的手,感覺到他手掌的溫度稍微放下了心,轉頭看向四周。
殊不知,這隻是蒲丹火的溫度。
因為引入雷劫的緣故,整個丹田小世界被劈得有點慘。
沈度衡張目四望,到處都是劈碎的渣子和焦黑的痕跡,那口用來儲存電流的湖早已經乾枯了,露出了醜陋而堅硬的湖底。
靈植也被劈得亂七八糟,好些變成了焦炭。
最慘的是丹田小世界中央的那棵無幻樹,原本都快有上百米高,現在被攔腰劈斷,隻有光溜溜的下半截。
光是看丹田小世界,沈度衡就知道單禾淵受傷不輕。
他問:“我們現在在哪裡?”
沈度衡這話指的是單禾淵身體所在的位置。
這個問題比較好回答,單禾淵說道:“可能流落到虛空之中了,我也不知道現在在哪裡。等會兒我們看看能不能找個安全的坐標出去。”
沈度衡立刻問:“沒有坐標嗎?你的身體呢?”
單禾淵故作輕鬆地聳了聳肩:“沒有身體了,不小心被毀掉了,所以姬黎才找不到我們。”
沈度衡愣了一下,眼中流露出悲痛的目光,伸手抱住他,像是要確定他存在一樣,緊緊地勒住了他的後背:“出去之後你還存在嗎?”
“當然存在啊,我好好一個修士又不會變成境靈那模樣。”單禾淵拍了拍他的後背,“放心,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我有經驗,不是什麼大問題。”
沈度衡:“不是第一次?”
單禾淵:“你記得之前我在奉劍學院測試骨齡的事情嗎?”
沈度衡當然記得,點了一下頭。
單禾淵於是從這件事開始,將事情的來龍去脈說了一遍。
單禾淵:“我們之前不是猜我穿越這件事有內情?這就是內情了。”
沈度衡:“也就是說我們之前拿到的手記真的是你本人的手記,你不是說字跡不像?”
“是不太像,可能後人幫忙抄錄了?”單禾淵略為回想,就感覺有很多種猜測都可以說得過去,“我自己不又抄了一份?當時我渡劫去了,弟子們以為我失蹤,想從我留下來的東西裡獲得線索,所以抄錄了一份也是可能的。”
單禾淵非常理解弟子們的做法。
隻是沒想到區區三千年,弟子們居然全都去世了。
連烏社觀那棵瘋了的無幻樹都活了下來,奉劍門中那些熟悉的弟子們卻一個都不在了。
現在回想起來,他不知道是該慶幸沒有收親傳
弟子,還是該感到悲哀?
兩人坐在一起細細說著往事??[]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說完之後,兩人都沉默了下來。
過了一會兒,沈度衡勉強笑了一下,說道:“我以為我比你年長,沒想到回過頭來我應該叫你祖宗。”
這句話帶著莫名的喜感,單禾淵故意道:“要在床上叫嗎?”
沈度衡認真想了一下,評價道:“如果是這樣,估計我會萎。”
單禾淵:“那換我在上麵也是可以的。”
“你想在上麵嗎?”沈度衡艱難地做決定,“你想在上麵,我們可以嘗試一下。”
單禾淵一臉驚悚地擺手:“不不不,還是算了,我就開個玩笑,沒有真要在上麵的意思。”
被這麼一打岔,兩人都悲傷不起來了。
單禾淵:“我們倆真是兜兜轉轉的緣分。”
沈度衡:“你先前修什麼?修劍?”
沈度衡一直覺得單禾淵可能是劍修,他身上沒有劍修純粹的氣質,不過他的《問劍》又練得非常不錯,現在想來,他以前可能就修《問劍》。
單禾淵擺手:“不不不,我是雜修,什麼都會一點,什麼都不精。”
當年他穿越到這個世界,開局比現在還難,多虧人機靈,運氣又不錯,才作為一個散修活了下來。
後來他一點點修煉成為大能,又在機緣巧合之下成為了奉劍門的長老,最後接任宗主之位。
主要當時奉劍門已經沒落了,整個門派也找不出幾個元嬰以上的高階修士,不然這個宗主之位輪不到他。
說來,他渡劫的時候並沒能成功拯救修真世界,卻為這個世界續了一波命。
在他之後的高階修士明顯要比之前多。
可能因為他撬動了修真界外麵那層“殼”,有更多的靈力跟天道本源漏了進來,後麵的修士才有資源修煉到更高階段。
兩人聊了一會兒,疲憊得不行。
單禾淵在丹田小世界裡麵重新弄出小石屋,兩人相擁著,先睡了一覺。
他們可以在丹田小世界內暫時休整,不過不能待太久。
他們一個化神期,一個元嬰期,都受了重傷,需要大量的靈力修複。
單禾淵的身體毀掉後,丹田小世界跟外麵的主世界失去連接,無法從外麵獲得的靈力補充,就靠極品靈石裡麵的靈力,估計支撐不了太久。
他們總不能養個傷,就把丹田小世界吸廢。
休息了一段時間,單禾淵和沈度衡嘗試尋找出口。
兩人連討論帶推演,最後推演出了三個相對安全的坐標。
三個坐標都離他們現在所在的虛空比較近,過去那裡的話不必耗費太多靈力。
沈度衡指著其中一個坐標說道:“要不然從敦川城這個坐標出去?你已經沒有身體了,我們需要大量購買材料,看能不能煉製一個傀儡出來,暫時供你的元嬰寄居。”
單禾淵考慮片刻:“將出口定在敦川城肯定有利於我們大量補充
物資,不過這種大城市肯定被各個勢力嚴密監控,我們一不小心暴露了行蹤,將會引來姬黎的二次追殺。”
“小心一點,問題應該不大。”沈度衡覺得可以冒險一試,他沉聲說道,“敦川城是衍宗的地方,縱使奉劍門和衍宗關係不錯,姬黎收到消息從廣平大陸趕過來,起碼要兩天時間的時候,我們早就走了。”
單禾淵:“姬黎趕過來是需要時間,衍宗卻不需要。我們的情況太特殊,衍宗的人未必就不是敵人,我還是覺得去敦川市還是太冒險了。要不然去秋一凡市?”
沈度衡:“秋一凡市這個出口最小,物資最貧瘠,為什麼選它?”
單禾淵:“它沒什麼特彆,不過它附近有兩座死去的大城,而這兩座城又連在一起。去正常的城我們比較難隱藏行蹤,去死去的城應該就沒有太大的問題了。”
單禾淵認真道:“我想過了,我們需要時間恢複和穩定境界。現在我們最需要安穩,其他的事都可以往後放。”
沈度衡:“去死去的城有個致命的問題——它裡麵沒有靈力。”
單禾淵還是堅持自己的看法:“也不一定,我之前看報抄,說死去的城內也有遺民,他們應該有辦法。而且裡麵沒有靈力,正好屏蔽姬黎對我們的追蹤。”
兩人討論片刻,最終決定先去秋一凡市看看,不行再去彆的地方。
這也是沈度衡的妥協。
沈度衡緊緊抱著單禾淵。
單禾淵沒有身體了,還不知道僅憑元嬰,能存在多久,有沒有什麼後患?
這次沒有天道的偏愛,估計很難生成一具完整的身體。
兩人各懷心事,麵對著對方的時候又都儘力表現出積極情緒。
單禾淵沒有了身體,他利用之前所學到的空間知識和幾千年前的經驗,將丹田小世界固定在沈度衡的儲物手鐲上。
這個儲物手鐲還是他送沈度衡的,當時就說這個手鐲的品質不錯,有進階的潛質,現在用來承載他丹田小世界的坐標點剛好。
嘗試了幾天後,沈度衡成功在秋一凡市登出。
可惜單禾淵隻剩下元嬰,沒辦法離開丹田小世界,對外的部分,隻能由沈度衡去辦理。
秋一凡市是一座小城,城裡的資源有限。
沈度衡悄悄去了好幾個拍賣場,都沒能找到能夠承載單禾淵元嬰的材料。
單禾淵對此倒沒什麼好失望的,還反過來安慰沈度衡:“一般人想要積攢這種級彆的天才地寶都以百年計,我們怎麼可能在短短幾個月內找到?”
沈度衡看著他:“找不到的話,你就沒辦法出去了。”
單禾淵:“暫時不急。對於現在的情況,我有一個想法。”
沈度衡:“什麼想法?”
“還記得那棵大榕樹嗎?”單禾淵說道,“我在想,我用靈植構建自己的身體會不會比傀儡更好一些?”
對於單禾淵來說,用靈植構建自己的身體是一個非常熟悉的命題。
他還沒穿越之前就從神話傳說中聽說過各種用植物構建身體的故事,穿過來後,人類直接轉化成靈植更是變成了現實生活中的事情。
相對於傀儡,他對用靈植構建自己身體這件事感到更加親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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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度衡道:“這也是一種辦法,我去給你找一找相應的功法。”
“你記得悄悄找,彆被姬黎的人發現了。”單禾淵說完,想了想,又說道,“找不到也沒關係,我現在已經有靈感了,接下來一段時間我會儘量用無幻樹試一試。”
無幻樹被劈得很慘,上麵的雷擊木芽更是快被劈死了。
不過,它還是存在的,沒被完全劈沒。
單禾淵想用它構建自己身體的話,需要的材料不多,幾十米的樹枝夠他用個十次八次了,完全不用著急。
這也是他更傾向於用靈植構建身體的原因,材料都是現成的,不用冒險去外麵搜羅。
沈度衡要求:“安全為上,不能太冒險。”
單禾淵挨過去攬著他,朝他笑了一下:“放心,我還沒活夠呢,不會亂來。”
既然確定了以後要走的路,他們不在秋一凡市過多停留。
他們直接轉道去了棱鬆城——也就是其中一座死去了的城市。
單禾淵還在丹田小世界裡,隻有沈度衡一個人在外麵。
他略微做了一番偽裝,偽裝成一個落魄的散修劍客。
散修當中用劍的人最多,偽裝過後的沈度衡丟到人群中,一點都不起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