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兒這是中暑了,官爺,求你給我們一晚上吧。”一道蒼老的,帶著悲涼的女聲響起。
南枝聽到了聲音,想要睜開眼睛,卻又無法睜開,腦袋昏昏沉沉的,難受無比。
“煩死了,一家子乾脆病死算了。”一道粗噶的聲音非常不耐煩,“皇上現在特彆生氣,到時候怪罪下來,我們也要倒黴,現在才走多長一截路。”
“求求你了,給點水吧。”
“求求你行行好。”
“求求你救救弟弟。”
求人的聲音不光又蒼老的,還有年輕女性,青澀中帶著暗啞。
南枝掙不了眼睛,整個人都不舒服,尤其是喉嚨裡,隻要吞咽一下都劇痛無比。
老裴氏小心翼翼拿著水袋,捏開了孫子的嘴,一點一點往嘴裡倒水,看著孩子迫不及待吧水咽下去了,心裡鬆了一口氣。
這麼一點水,是用自己的簪子換的,這個簪子在京城的時候,肯定是很值錢的,但是在這種情況下,隻夠換一點水。
這麼一點水,還不夠一家人喝的。
南枝感覺到了沁涼的水,立刻就咽了下去,眼睛咕嚕轉,終於睜開了眼睛。
入目的樹枝和樹葉,明亮的陽光透過葉子照射下來,很刺眼。
“三兒,你醒了。”老裴氏把孩子摟在懷裡,眼淚滴在了南枝的臉上,帶著溫度,如同灼在心尖尖上。
還有一股撲麵而來的酸臭味道,是人很久沒洗澡的味道。
“弟弟,弟弟,你醒了。”兩個年紀十多歲的女孩子圍繞著南枝。
她們的臉上是如出一轍的灰撲撲,哪怕頭發努力整理了,看起來還是粗糙的,沒打理過一般。
“醒了就快走,快點,耽誤了這麼長時間,不能按時到,我扒了你們的皮。”衙役煩躁地說道。
日行四五十裡都是一般的事情,也就是說,除了睡覺、吃飯的時間之外,剩餘的時間都是在路上。
衙役也很累,一路上還各種狀況不斷,好煩人。
老的小的病,還有兩個直接走不了路,真是晦氣得很。
太陽這麼大,又熱又悶,實在讓人的心裡格外不好。
“弟弟,我背你。”一個較大的女孩子蹲下來,其他人把南枝放到了她的背上。
南枝很懵,聞著姐姐身上的味道,他左右看了看,看到的是官兵們押著一群人,其中還有兩個人是趴在擔架上的,由人抬著的。
他們的腰臀部分,鮮血浸濕了衣服,時間長了,血液乾涸了,變成了暗紅。
兩人昏迷不醒,尤其是其中一個,胡子和頭發已經發白了,臉色灰蒙蒙的,一看情況就很不好。
南枝的心中湧上了難受和絕望,她不明白這是要去哪裡。
南枝問係統:“哥哥,哥哥,現在是要去哪裡呀。”
係統回答道:“這是流放的路上,犯了罪,流放三千裡。”
南枝:“……我現在是罪犯嗎?”
係統:“是,也不是。”
南枝盯著擔架上的兩個人,他們長得有些像,看到他們,她心裡就好難受。
心裡仿佛有一個痛苦的泉眼,一直都在咕嚕咕嚕地冒著痛苦,難受和絕望。
更有一種惶恐無助和仇恨。
沒想到這個身體裡有這麼強烈的情緒,一波一波的,如同永不停歇的浪潮打來,讓南枝好難受。
“沒事的,已經給他們上藥了,不會有事的。”老裴氏不知道是在安慰自己,還是在安慰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