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賈瑭回來, 雲芳就不經意把這件事說了。
當時說那話的時候雲芳倒是沒想那麼多,回頭一想覺得如果婆婆小心眼跟自己計較怎麼辦?邢夫人那個人屬於既偏執又蠢笨,要不然也不會一有機會逮著王熙鳳可勁兒的擠兌。
賈瑭覺得如果以邢夫人的智商回頭反應過來了, 肯定會認為是雲芳給她不痛快,到時候會一門心思的折騰雲芳。
賈瑭意識到自己有必要在老婆和親媽之間做一個和事佬。
於是扒了兩口飯,讓雲芳把針線上給老兩口做的衣服拿出來,“我到後院去一趟,你帶著蘑菇早點睡吧。”
雲芳乖巧的答應了一聲, 看著賈瑭帶了幾個婆子丫鬟提著燈籠抱著衣服往後麵去了。
賈瑭先是讓丫鬟到邢夫人房間裡說一聲,說是等一會兒過來給太太請安。他自己帶著做好的衣服先去了賈赦那裡。
很難得今天賈赦沒有喝酒。這個時候正在燈下看著一個瓷瓶, 聽說賈瑭來了,就把瓷瓶放在桌子上, 坐好了等著賈瑭進來。
賈瑭進來恭恭敬敬的請安,讓人把疊好的衣服放在了桌子上:“馬上就要過年了, 我這裡有些皮料看著還好,就讓人給老爺和太太做了幾件衣服, 過年的時候穿。”
“難為你還有一片孝心, 比賈璉強了不少。坐吧。”
賈瑭謝了坐,一邊坐下去一邊說:“我倒是覺得二哥哥比我孝順的多了, 二哥哥從來不定撞老爺, 不像我沒跟老爺好好的說過話。”
“你知道就行”
賈赦站起來, 把一件衣服拿起來放到燈下看了看,誇了一聲:“好皮子,我是有好多年沒見過這麼好的皮子了。”
賈瑭就說:“碰上好皮子的事兒屬於可遇而不可求。今年運氣好給碰上了, 這確實是幾件出眾的皮子,特意挑出來給您和太太的。”
“所以說你比賈璉孝順,叫我說論跡不論心。你雖然經常頂撞老父親, 傻乎乎的不知道收人家的好處。這也是你比人出眾的地方,咱們這種人家沒必要去拿人家的好處。不缺吃不缺喝的,沒必要自汙。”
賈瑭就覺得今天的大老爺也有點奇怪。要放在以前是變著法兒的問自己要銀子,今天怎麼反而處處說起場麵話了?
賈赦展開大氅,示意賈瑭給自己披上。一邊整理著衣服邊兒,一邊說話:“往後為父也指望你了,賈璉是指望不上了,那小子分不清自己親爹是誰。處處奉承著你二叔,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是你二叔的親兒子呢。”
“這不過年了嗎?要讓他辦的事比較多,他往二老爺那邊去的時候也多,您不必想那麼些。”
“哼,你彆給他說好話。”
“倒並不是我故意給他說好話,這也是實情。該您的兒子還是您的兒子,少想那些有的沒的。您先坐著吧,我去太太那裡看一眼就回去了。”
賈瑭也不想跟他扯那麼多,彎腰作揖後就走。
並且賈瑭走的特彆快,唯恐賈赦叫住自己,這真的是事出反常必有妖。賈瑭就害怕到時候這人給自己弄一個令人出乎意料的事來。所以賈瑭一路低著頭想,腳下不停快步進了邢夫人的屋子,邢夫人等了一會兒,見兒子來了滿心歡喜,拉著他在炕沿上坐下來,又讓人端吃的進來。
“是不是累了一天?這些東西明天讓你媳婦兒送來就行了,何必再跑一趟?這麼冷的天兒仔細灌了涼風受罪。”
賈瑭是為雲芳描補來的。自然要為雲芳說好話:“我也是這麼想的,但是你兒媳婦說先給你們送過來,這些天來往的客人比較多,要是見客有這樣的衣服穿著倒也合適。再有就是我畢竟年輕,哪怕今天累了一天,難道就擠不出時間來給太太請個安?
我一想也確實這樣,有好幾天沒見太太了,所以剛吃了飯就過來了。太太晚上吃什麼了?吃的順口嗎?有什麼想吃的沒有?家裡沒有,您吩咐兒子,兒子打發人去街上給您尋摸。”
這幾句話說的邢夫人心花怒放。
“吃的還是那些東西,這麼多年來也習慣了。比外麵強多了,家裡麵怎麼說也是大魚大肉,外邊有些人家一到現在未必能吃上一頓飽飯,都說過年關過年關,越到過年的時候越艱難。”想到今天下午和雲芳的談話,她這個時候有些猶豫。但是看到兒子端著茶杯正在喝茶,想了想母子之間也沒什麼不能說的,悄悄的問:“你舅舅是不是又來找你?”
賈瑭見邢夫人主動提起來,就把嘴裡的茶水咽下去,點了點頭:“確實來找我了,這事兒也怪我。我當時拿不定主意跟您兒媳婦提了一次,她以為這件事棘手呢,是不是一禿嚕嘴在您麵前也說了。叫我說她就是頭發長見識短,看見芝麻大的事兒就驚慌。不過她也是把舅舅家當成貴客,總擔心我怠慢了舅舅。”
“你也彆說她。那是她不知道你舅舅們是什麼人。我早就說讓他們正正經經的做點生意,買幾畝地。可他們偏偏吃不了苦。他們是怎麼跟你說的?說是以前家裡麵略有點資產被我帶到了這裡來。害得他們和你那幾個姨媽在家裡吃不了喝不了,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