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熙鳳回去, 就看見賈璉正在逗孩子,他手裡拿著一隻很青澀的果子,故意遞給孩子, 等孩子抬手接的時候,他塞在嘴裡咬一口,又往孩子手裡遞。
小女孩這個時候又張大了嘴,然後壞爹很惡劣的把手收回來又啃了一口。
小女孩就想哭,繃著嘴眼睛裡麵冒著淚水, 但還是滿懷希望的看著大人。說不定看在自己要哭的份上能吃一口呢?
然而大人還是非常惡劣,還笑了起來!!
小女孩終於崩不住了, 張開嘴哭了起來,越哭對麵的大人笑得越得意。
王熙鳳看到之後忍不住衝進去, 一把奪過賈璉的果子塞給了小女孩。
“拿著吧,彆吃, 這東西酸。”
小孩子也是有氣性的,直接把手裡的果子一下子扔了出去。
王熙鳳看了之後哈哈大笑, 把孩子抱起來抱在懷裡一邊晃悠一邊走, 一邊拍孩子的後背。
嘴裡還說著賈璉:“二爺今日好興致,怎麼沒出去胡混?倒想起我們娘倆了。”
“看你說的, 跟我常年不回來似的。”賈璉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袖, 歪著看王熙鳳:“今日和薛大呆子一塊兒吃酒看戲去了, 你猜我知道一個什麼消息?薛大呆子跟我說,他們要和二太太一塊兒做生意……你手裡有多少錢?給我湊出來五百兩我也入一股。”
“五百兩!二爺說的輕巧,上嘴皮兒一碰下嘴皮兒, 我五百兩就沒了。”王熙鳳雖然嘴上這麼說,但是心裡麵還是有點心動的:“我也不知道二爺是從哪裡得來的不三不四消息來哄我的銀子。這是把我們娘們兒當傻子哄呢,遠得不說, 如今老太太還在,咱們也沒分家,二太太怎麼做生意?都說父母在不置產,二太太又不是不知道這個道理。叫我說二爺下回再找個其他的主意來哄我的錢吧。”
賈璉微微一笑,“又不是什麼正經大生意,隻不過是二太太和薛姨媽一塊兒賺點兒脂粉銀子。咱們每年也吃那麼八十一百兩的紅利而已。蒼蠅腿再小也是個肉,省得你說爺日後不往家裡麵拿錢。”
王熙鳳聽了有點心動。
抱著孩子坐到了賈璉身邊:“這消息有幾分準?”
“沒有十分也有八分了”。
王熙鳳想了想,搖了搖頭。
“做不成這樁生意,彆的不說,要是被大老爺知道了,大太太肯定嚷嚷出來。就是再小的脂粉生意,也不能壞了規矩。”
賈璉沒說話,手指在自己的膝蓋上敲了幾下。
看這裡麵沒其他人,才問了一句。
“最近太太那裡怎麼了?太太今日把我叫回來,說是讓我替她跑腿兒往平安州送一回壽禮,還說讓我找平安州節度使借人手往京城來一趟,要緊的話也不跟我說,我隱約記得當日國公爺還在的時候,平安州好幾次往這裡送禮,這幾年似乎沒什麼來往了,這是要重新把關係給撿起來?”
王熙鳳抱著孩子沒說話,想了想又站起來。腦子裡麵回想著雲芳說過的話,滿腦子都是“掮客”這個詞,問了一句:“那平安州節度使是什麼人?”
“我哪知道,大老爺或許知道,我也不想往東院去,去了少不得要挨一頓罵。”
王熙鳳也沒放在心上,以為是往日巴結過榮國府的官員。嘴裡說著:“太太的奴才前些日子吃了虧,可能是想借人手用一用。”
賈璉哼了一下:“你們王家的奴才……說我們賈家的奴才囂張跋扈,你們王家的比我們更囂張一些!”
要是放在往常王熙鳳這個時候張嘴要罵,在維護娘家體麵這一點兒王熙鳳向來不落人後。這個時候嘴剛張開沒罵出來,而是問了一個問題。
“前些日子寶玉他們讀書的時候,我倒是聽了個故事,覺得能解釋二爺今日的話。寶玉跟我說有一種橘子在南方倒是又大又甜,到了北方又苦又酸。我們王家的奴才以前挺好的,到了你們賈家開始飛揚跋扈,說白了還是你們根兒不正。我問二爺,我們王家的奴才陪著薛姨媽到了薛家,現在是個什麼樣子?有沒有飛揚跋扈?”
“你這話說的就不合適,薛家你那表兄弟是怎麼打死人的?要是家教好一點,會打死人嗎?要是跟著的奴才是個好的,能聽他的話下死手來打人嗎?
不是我瞧不起薛家,薛家拿什麼跟咱們比?當日咱們家老公爺還在世的時候,薛家上咱們的門兒特彆勤快。薛大呆子他祖母每年必來咱們家,一到過年,大把的禮物送給咱們家老太太。前些年薛大呆子他爹還在的時候,到年根兒來戶部銷賬,也是一車車的重禮往咱們家運。若不是有求於人,何必獻上如此厚禮!
士農工商,咱們是士他們是商。遠的不說,你看看咱們家的人誰不拿薛大呆子是個冤大頭。往年還能在學堂裡麵混點兒吃喝,如今都指望著薛大呆子掏錢呢。他乾的那些事兒……算了,還是不要跟你說了,仔細論起來那是你表兄弟。”
王熙鳳今天忍了又忍,到底沒能罵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