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呀一聲,房門打開。蘇培盛驚訝地迎上:“王爺?”
跟著年嬌進府的嬤嬤婢女候在一旁,皆是垂頭肅立。
蘇培盛眼尖,一眼發現主子的唇色比往日要深,未等他反應過來,四爺吩咐道:“先去書房,等時辰到了再來西院。”
新人圓房後需給嫡福晉敬茶,才算正式有了名分,爺這話,是要陪著一起的意思了。
蘇培盛立馬回:“是,奴才這就傳膳。”
王爺的語氣、神色與昨天無甚區彆,出門的動作乾脆無比,也不見對年側福晉有多少留戀。蘇培盛就嘀咕起來了,這到底是上心還是不上心?
轉念一想,不管上心還是不上心,單憑年家與賜婚聖旨,王爺絕不會虧待這位。要知道年側福晉住的西院,是整個王府僅次於福晉的院子,生了三阿哥的李側福晉多次討要,爺都沒有準許。
跨出院門的時候,蘇培盛亦步亦趨,忽而聽四爺道:“日後……這裡就叫棲桃院。”
棲桃院?
蘇培盛愣了幾秒,連忙應下,心裡頭卻泛起了浪濤。
王府擴建的時候,內務府呈上過各個院子的名字,用圓圈圈出來,多花哨的都有。爺不耐煩這些東西,便依舊前院正院、東院西院的叫著,誰知年側福晉剛一進府,爺就賜了院名。
無數念頭浮現,他眯起笑眼,棲桃院還差一個跑腿,不如就讓小徒弟來當?
……
煩人的聲音縈繞耳旁,年嬌擰眉,把頭埋進被褥,繼續睡。
“格格,格格。”貼身侍女問春沒轍了,求救的目光望向秋嬤嬤。
秋嬤嬤重重一咳:“日上三竿,該給福晉敬茶了!”
年嬌猛然驚醒,該給福晉敬茶了?
完了,她不會睡過了時辰,第一天就得罪嫡福晉了吧。年嬌飛快地爬起來,哪知動作扯到了腰,她倒吸一口涼氣,小臉立即皺了起來。
秋嬤嬤伸手扶她:“慢點,慢點,還早呢,來得及。王爺還在書房,說好了要陪格格去的。”
嘴角浮現一絲笑意,她看著自小奶大的姑娘,就知昨天定然是合格的夜晚。
秋嬤嬤小聲和問春道:“把箱籠裡的藥膏拿來。”又吩咐問夏:“去挑敬茶的衣裳。”
問春問夏連忙去了。年嬌不高興地抿嘴,老老實實趴著上藥:“身子骨都散架了。二哥不是說王爺最清心寡欲,喜好佛法嗎?”
秋嬤嬤麵色不變聽她抱怨,邊上藥邊按摩。
年嬌抱怨一會兒就停了,又哼哼唧唧起來,伺候的活不好做啊,回頭得讓二哥賠她花首飾!
貼身的一幫人早熟悉了年嬌的做派,做事有條不紊。她們在內室侍奉,王府派來的婢女在外室,很快,問夏挑了一身淺粉旗裝過來,海棠花的紋樣,雅致又精巧。
年嬌瞅了瞅,覺得還是太高調。
伺候福晉和伺候老板需不一樣的策略,她得老實,恭敬,謙遜,年嬌忍痛看了眼粉色,手指指向另一側:“那件淺藍色的好。”
為了迎合四爺喜好,年嬌帶入王府的衣裳全都是清淡款,沒有一件偏向奢靡豔麗,首飾亦然。為此她大哭一場,年府上下使勁安慰才安慰好了——
大婚前夕,額娘塞給她幾件花首飾,說可以暗地裡拿出來穿戴、欣賞,年嬌覺得也對,她隻要偷偷的,誰都發現不了。
穿戴完畢,用過早膳,年嬌趕問春問夏秋嬤嬤去守門,自個翻箱倒櫃,把寶貝日記本從箱籠裡拿出來,藏好,藏在了床板內側。這是誰都不給看的東西。
要不是時機不對,她蠢蠢欲動,準備在日記本上添一筆:王爺好生猛,外頭的流言騙人!
至於花首飾,放在梳妝台最不引人注目的地方。年嬌一一整理完,忽然想起二哥叮囑她的話,他把入府所需的見麵禮都塞在一個小箱子裡,敬茶當日按順序給就是。
年嬌連忙邁開步子,去找她二哥說的禮物。
·
四爺進棲桃院的時候,一堆人守在房門口。
王爺過來的時間出乎意料,不是晚,是太早了。秋嬤嬤一驚,剛要張嘴,四爺抬了抬手,示意不用通報。
這還了得?
秋嬤嬤麵容慘淡,想著她就不該由側福晉胡鬨……老夫人叮囑了又叮囑,萬萬不能叫格格暴露真麵目,天爺,才入府第二天,這可怎麼辦才好?
秋嬤嬤卻不知道昨天晚上,年嬌不該說的全都說了,不該乾的全都乾了,否則她能表演一個就地昏迷。
男人緩步而入,就見膽大包天枕著他睡的年側福晉正擰著腰肢,埋頭翻箱子。
四爺腳步一停。挪開眼,出聲:“這是在找何物?”
語調依舊沉冷,比昨晚還硬幾分。
換做後院其他人,早就惴惴不安地候在一旁,以為這是王爺發怒的前兆。年嬌呼出一口氣,轉頭看向他,抑製住肝兒顫的小心臟,露出甜蜜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