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時, 門外傳來篤篤的敲擊聲。
四爺的嗓音響起:“家書是和亮工的折子一起送到的。一拿到手,爺就出了宮,你就這麼把我拒之門外?”
年嬌氣來得快, 去得也快, 聽聞王爺的話,小花妖意識到方才都做了什麼,抿著唇心虛起來。
她都兩天沒有抱上大腿了, 又擔心老板在外出了什麼事兒, 一時間有些焦急,才鼓起勇氣給他甩臉子看。
現在想來, 他忙於大業,是自己太不懂事了些, 因為二哥還在信中提了幾句, 四爺坐鎮戶部, 這等差事不比領兵打仗簡單。
年嬌忽然覺得麵前那扇自己主動關上的門,變得既可惡又礙眼。她捏著信上前,輕輕把門推開。
入眼一張醒目的俊臉, 眼睫微垂,目光沉凝地看著她, 過了兩秒,年嬌撲進了他的懷裡。
熟悉的皂角香氣混著桃香, 充斥了她站著的一小片地方,年嬌緊緊環著四爺的腰, 氣音幾近咕噥:“爺兩天沒來了。我好想你!”
她總有本事,輕而易舉地攻破彆人的心房,叫無堅不摧的一顆心又酸又癢,想斥又舍不得。
何況四爺本身沒怎麼生氣。
若他天天生氣, 還做什麼雍親王?都不用年嬌使勁,朝野上下的糟心事就能氣得他心口疼。
他的涵養,生於皇家,早就在一樁樁要命的,驚心動魄的大事裡鍛煉得穩如磐石,至於在她麵前,裝還是沒裝,隻有天知道。
話在嘴邊轉了轉,到底沒說出來,四爺抬手,揉了揉年嬌的後頸皮。
動作又慢又緩:“哪裡想我了?”
年嬌悶悶道:“每一根頭發絲都在想。你瞧,它已經沒有了光澤,想你想得粗糙了。”
四爺丹鳳眼漫上笑意,語氣仍是冷肅:“我瞧不出來。”
年嬌不服氣地扭頭,拽住四爺的腰封,把他輕輕地往裡拉。
門嘎吱一聲掩上,蘇培盛踮起腳,轉過身,對主子佩服得五體投地。
他方才分明看著,王爺被年側福晉關在屋外,那是沒有半點心不甘情不願,很有樂在其中的意思。
唉,他咂嘴,還不知誰套路誰。蘇培盛腳步一轉,準備找小徒弟嘮嘮嗑,下一瞬,一個麵生的婢女慌慌張張地跑了過來,被攔在院外依舊堅持不懈:“蘇公公,蘇公公!”
“我家姑娘要求見王爺,蘇公公,求您了……”
有嬤嬤已是喝道:“你誰?哪個院裡的?棲桃院也敢亂闖!”
蘇培盛皺起眉,那婢女哭道:“奴婢侍奉的是西側院的黃姑娘……”
是姑娘不是主子,想必就是侍妾黃氏了。蘇培盛腦筋急轉,才從旮旯角裡搜刮出黃氏這個人,他眯起眼:“王爺豈是你說見就能見的。出了什麼事?”
那奴婢焦急道:“福晉、福晉忽然派人請姑娘去正院,要發落我們姑娘!還請蘇公公能夠通融!”
蘇培盛了然,放溫的麵色,瞬間轉為了似笑非笑:“莫說福晉要發落人,就是福晉要打殺你,你也隻能受著!”
還膽大包天地想闖年側福晉的院子,真是初生牛犢不怕虎,他使了個眼色,嬤嬤們便齊齊上手,把婢女拖了下去。
……
正院,福晉居高臨下,看著滿臉不屈的侍妾黃氏:“以為能請王爺過來,為你洗刷冤屈?”
她笑了笑:“可惜,你不過是一個可有可無的侍妾,王府沒了你照樣運轉,第二天的太陽照樣升起。”
就差告訴她不要癡心妄想。
福晉的語氣越輕柔,黃氏的目光越恐懼,現在的雍親王福晉,哪還有平日裡的寬厚親和?
她仿佛看見了與王爺一模一樣的女子,嚴厲,不近人情,淡淡望來,就好像要她的命!
福晉坐了下來,接過方嬤嬤奉上的茶:“說吧,你何時被八貝勒收買的,這麼多年,又為他辦過什麼事。”
黃氏拚命搖頭,眼淚鼻涕流了滿臉:“您冤枉我了,福晉冤枉我了!我進府十年,平日裡足不出戶,哪裡是那等吃裡扒外的人,如有半句虛言,定叫我天打雷劈……”
福晉打斷了她:“用不著天打雷劈。本福晉隻告訴你,若是王爺親自前來處置,你的家人,親眷,想必會比捏在八貝勒手中過活更為淒慘——王爺手下有個粘杆處,你可知曉?”
黃氏瞪大了眼睛。
福晉也不怕告訴她:“以粘杆處的身手,幫助他們逃脫八貝勒的監視,輕而易舉。當然,索命也是輕輕鬆鬆,你的家人是死是活,端看你的選擇了。”
“……”黃氏癱軟在了地上,眼中茫然,掙紮,悔恨,不一而足,半晌,她嗓音沙啞地開口:“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