幕僚誠心誠意道:“王爺高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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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爺回府的第一時間,便急匆匆地去尋五福晉。同時,他讓親隨暗中給九爺遞去口信,催促他好好地把後院查一查。
九爺頭一個反應就是不相信,擰起眉頭驚道:“五哥腦子這是不正常了?還十萬火急,說什麼胡話。”
八哥怎麼會這麼對他?
十爺覺得腦子不正常的是他,聽言搭上他的肩膀:“叫九嫂查一查唄,到底是後院的事,不會有什麼損失。”
十爺又道:“你難不成就不想還八哥清白?”
被老十這麼一激,九爺剮他一眼,又顧及是親哥的請求,不情不願地去了。
十爺遠遠望著他的背影,撒開蹄子就跑,老天爺,夭壽了,他府裡不會也有細作吧,他再也不會嫌自家福晉出身蒙古沒有文化了,搜查後院還得仰仗福晉出馬!
五爺是個老好人,翌日在朝堂與生有腿疾的七爺碰麵,見他一瘸一拐,又是辦的和自己一樣的閒差,心下歎口氣,湊了過去:“七弟。”
等到各家後院人仰馬翻,被剩下的三爺和十四爺,後知後覺地察覺到了不對勁:“……這一個個的,都在發什麼瘋?”
八爺更是不清楚。
在他的認知裡,四爺四福晉是最守規矩的一對夫妻,便是查出有什麼不對勁,也隻會暗地裡解決。畢竟是家醜,家醜如何外揚?用不存在的事實去詐五爺,更是天方夜譚!
何況侍妾黃氏還活得好好的,據幕僚彙報,昨兒還給她的家人偷偷送來銀兩。
站在最前的太子老神在在,在雍親王府查出細作的第二天,四爺就派人告訴他了。
老八膽子再大,也不敢往儲君的後院安插人手,畢竟他還住在宮中呢,這是老爺子的地盤。
但看糟心兄弟們的熱鬨,是怎麼也不嫌多的,太子微微一笑,轉過身,悄聲對三爺說:“不知從哪裡傳來謠言,說誠親王府後院有八貝勒的人。”
三爺臉霎時綠了。
十四臉也綠了,因為十三爺拉他到一旁,告知了他“真相”。
十三爺心情極好——隻因年嬌大哥年希堯昨晚傳來準確的回信,說他願意回京,為十三爺的腿瘡儘力一試。十三高興之餘,隻覺往日陰霾一掃而空,眼見十四被排除在皇阿哥之外,微一挑眉,想了想,便告訴了他。
“京城有人在說,十四貝子的後院,安插了八貝勒的人……”
一池水攪得越渾越好,不是嗎?
眼見左右竊竊私語起來,四爺安穩地站在隊列之中,麵龐冷肅,不發一言。
此時,早朝尚未開始。在內簾外站了許久的康熙,收回注視的目光,笑著對李德全道:“還是老四穩重。”
心知皇上不過一句玩笑話,但,誰知道萬歲的心裡怎麼想的呢。李德全也笑了,彎著腰,恭敬地伺候皇上早朝:“您小心著腳下。”
……
等年羹堯風塵仆仆回到京城,住進驛站的那一刻,各家後院基本有了結果。
各家的嫡福晉也不是吃素的,何況有男人相幫。用九福晉的話來說,往日管她們不得,如今有了這麼好的機會,不抓住她就不姓董鄂!
結果跌破了一地的眼鏡。四,九,十,十三,十四,兩個八爺的敵人,三個八爺的小夥伴,果真查出了後院有問題。
至於其他,細作倒是沒有,查出一堆醃臢事。什麼勾心鬥角,暗害子嗣,聯合擠兌不受寵的女眷等等,叫皇阿哥們氣得半死。
五爺如何也不敢相信,這不能啊。
為什麼九弟會有?
九爺也不相信。他此時錐心的程度,猶如數十年來的信仰破碎,九爺眼睛血紅地看著跪倒在地,往日最為寵愛的格格劉佳氏,心想這怎麼能??
……
外頭的風風雨雨,都與雍親王府無關。
四爺聽著幾個兄弟的樂事,嘴上不說,心裡卻是一笑,就當下飯了。
年嬌被迫隨他聽,膽子漸漸大了起來,從一開始的小心謹慎,到隨意點評,不過用了數天而已。
聽說九爺府上的劉佳格格出了事,她對四爺道:“九貝子好笨,也好可憐。”
四爺:“……”
笨是對的,可憐有待商榷,叫他說,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
不過重點不在這裡,四爺實在忍不住笑,她居然還說彆人笨?
年嬌見他嘴角彎起,霎時有些得意,想必王爺也是讚同她這句話。
直到四爺淡淡地道:“吃飯。”
年嬌:“哦。”
一刻鐘過去,四爺放下碗筷,抬起頭,視線在年嬌寶藍色的衣裳轉了一圈。
這身布料是他選的,做成掐腰的樣式,芙蓉紋繡,清豔襲人,四爺看著,卻總覺得有違和的地方。
他微微皺眉,目光終於落在年嬌沒幾件首飾的發髻之上。
半晌出聲:“我還沒過見你戴亮色的頭麵。”
年嬌不知道四爺在想什麼,她下意識地屏息起來,想揍二哥的願望越發濃厚了。
一張臉又是小心,又是矜持,像是冬眠過後探出地洞的小動物:“……爺喜歡我戴嗎?”
四爺凝視著她,點點頭。
年嬌如蒙大赦,抿起嘴巴,拚命不讓心底的高興流露,似十分為難地道:“我進王府的時候,額娘拚命塞給我一盒子首飾,阿瑪和兩個哥哥都覺得好看。隻是我平日不愛這些……”
她款款起身,翻出梳妝台上藏得十分不起眼的一個匣子,仿佛願意為了四爺改變喜好,去做一個喜歡奢華,愛好亮色的人:“就是這盒了。它配不配今天的寶藍色?”
四爺差些被年嬌首飾盒裡的寶貝閃到了眼睛。
一眼望去,或金光燦燦,或大紅大綠,或花枝招展,單獨拎出來一個,都能稱得上富貴,做工也是下了一番苦心。
四爺:“……”
他是覺得年嬌適合亮色,但這一盒首飾,並不符合他對於亮色的審美。
四爺沉默許久,“啪”一聲將匣子合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