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爺動作極為利落,帶著冷酷的味道,緊接著扭過她的臉,反客為主。等到年嬌肩膀印了同樣的兩道紅痕,小花妖都快呼吸不過來,她張著嘴巴,麵頰散發著靡麗,忽然眼眶一紅,扁著嘴開始抱怨。
四爺心神一亂,終於聽清楚了她的哼哼,不是什麼“欺負人”,也不是什麼“酒好難喝”,而是“我要寫日記”。
在圓明園住得久了,年嬌逐漸思念起了她的日記本,都怪來的時候太過匆忙,還被老板成日盯著,她都沒有時間把它帶過來!
還有梧桐書院的床帳,是她第二喜歡的樣式,第一喜歡的正掛在棲桃院呢,為了節省時間就沒有拆下來。床墊也是一樣,這裡的墊子遠沒有棲桃院的軟!
但,最最思念的還是她的寶貝日記。一個月了,她足足有一個月沒有去翻它……
年嬌每天都在園子玩得高高興興,她的時間被充實的美景還有空閒的老板塞滿,隻是現在,小花妖忽然開始計較了。
喝醉的人想到什麼就說什麼,她嗚嗚地黏著四爺:“我要日記。還要、還要換上最最喜歡的床帳,床墊……”
四爺擦拭她眼尾的紅暈,語氣輕哄:“哪來的日記?至於床間用具,想要什麼同我說就是了,爺遣人把它換掉。”
年嬌卻不賣他的帳,抽噎了一聲,不依不饒道:“我要、我要棲桃院的床帳和床墊!它才是我第一喜歡的。”
四爺哭笑不得,又覺得心下前所未有的柔軟,也隻有她才會分什麼第一喜歡、第二喜歡。
年嬌再一次提起她的日記,鼻尖紅紅的很是可憐。
“……”四爺揉了揉她的後頸,極有耐心地問道,“日記在哪?”
年嬌便又不說話了。
她雖然醉了,潛意識裡卻知道日記的位置,是極珍貴的信息,絕不能輕易地說出口。
年側福晉守口如瓶,轉眼又開始黏他,鍥而不舍地要她的床帳床墊還有日記。
四爺無法,隻得答應:“我這就叫蘇培盛跑一趟王府。”
他在她麵前仿佛沒有底線,見年嬌安靜下來,四爺搖了搖頭,扯過一旁的薄毯,低聲教訓道:“老實些,我很快回來。”
環在他頸間的雙手終於放了開,四爺瞥了眼身上的狼藉,繞去了外間,叫蘇培盛重新遞一件外袍過來。
他的神色恢複了肅冷,若不是褶皺的衣領,泛紅的嘴角,誰也看不出他被年嬌那樣一番折騰。
幸而用膳的時候,下人們都被遣開,除非傳喚,屋內再沒有彆人。
而今蘇培盛心裡很不平靜,儘管如此,他卻不敢抬頭看上一眼,躬身靜待王爺的吩咐。
花費片刻將衣衫理好,四爺出聲道:“你親自領人去棲桃院……”
床帳床墊的位置都是固定的,至於日記,四爺並不知道這是什麼,他也不欲叫人把年嬌的臥房翻個底朝天,否則年嬌清醒過來,必定同他生氣。
他思慮片刻,命蘇培盛自由發揮。
蘇培盛:“……”
王爺,奴才也不知道日記是什麼!
蘇大總管能怎麼辦?還不是為王爺寵年側福晉的道路添磚加瓦。心知這是主子交給他的私活,絕不能外傳,蘇培盛領了幾個小太監,悄悄地出了圓明園。
回到王府,他也沒有驚動彆人,隻喚來幾個棲桃院的婢女,對著小太監諄諄叮囑,叫他們小心地拆了年側福晉的床。
小太監:“……”
小太監大吃一驚,嘴巴張得能放下一個雞蛋。
蘇培盛壓低聲音:“想什麼呢?搬張墊子磨磨唧唧的。都給我放輕動作,但凡有一丁點的磕碰,唯你們試問!還不快去?”
小太監們急忙去了。又吩咐幾個手巧的婢女,將床帳仔細拆下來,就在這時候,一個小太監“咦”了一聲,連忙叫了一句:“蘇公公……”
蘇培盛走上前去,隻見掀起的床墊之下,擺著一本桃粉封皮的書籍——
不,不是書籍,這樣式和裝訂的書冊不像。
蘇培盛眼睛一亮,這,這難道就是王爺提起的日記?
蘇總管把它捧了起來,小心地擦了擦桃粉色的封皮,也不敢多翻,連忙和整理好的床墊床帳一道,匆匆帶回了圓明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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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爺剛剛哄完年嬌入睡,在榻邊守了她許久,覺得渴了,便到外間飲了一盞茶。
恰逢蘇培盛來複命,他有些驚訝:“你知道日記在哪?”
蘇培盛賠笑道:“奴才不知。奴才也不知自己找的,到底是不是年側福晉想要的。”
瞥了眼屏風,想起睡得人事不省,臉頰紅撲撲的年嬌,四爺心下一歎。
隻能他幫她甄彆了。
片刻,他望著桃紅的封皮,有些失笑。
翻開扉頁,一行大字映入眼簾:
【長命百歲是正理,男人不過調味品】
“……”
仿佛過了很久,又仿佛隻過了短短一瞬。
四爺麵色猛然陰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