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班級團建(13)(1 / 2)

寬大的廚房裡砌了灶台, 灶台沒有生火,但右上角處點了紅燭擺了三炷香,供奉一碗清水,和街道上每家每戶門坪外一模一樣。

燭火跳動, 發出輕微的劈啪聲, 尚留餘溫的燭光映照在四個老嫗猶如僵屍般蒼老的麵孔上。

宋予遇的聲音不大, 足以傳遍整個廚房,也讓廚房裡外的人都聽得一清二楚,說完後,他依舊保持著淺笑的神情, 俊美溫和的麵孔讓人忍不住懷疑自己剛才是不是出現了幻聽, 但那雙沒有絲毫笑意的琥珀色瞳孔又令人虛幻的假麵下幡然回神。

張哲輝和張雲燕也有點被他此刻的狀態嚇到,可到底是熟悉的同班同學,悄悄咽了口唾沫後, 將更多的注意力都放在廚房裡的四個老嫗身上。

捧著煤油燈的老嫗側對著他們倆, 不太好看清她的神情, 但轉過身來直勾勾盯著他們的另外三人麵部都不正常的抽動起來, 一下又一下,兩人硬生生在那猶如老樹皮般的醜陋麵孔上看出了害怕的神色。

就……

張哲輝懷疑自己看錯了,想伸手揉揉眼睛再看清楚些, 但此刻, 他一手拿手機照明, 一手握著木棍,根本沒有第三隻手可以用。

宋予遇絲毫沒有反向嚇人的自覺, 握著木棍放在門框上敲了敲,發出清脆的篤篤聲。

他見四個老嫗轉動著眼睛齊齊看向自己手中的木棍,才滿意地停下動作, 指著滿地剛放完血的雞道:“這是在做什麼?”

即便滿屋子的血腥味跟殺/人/分/屍沒有任何關係,眼前的場景依舊詭異且令人毛骨悚然。

端著煤油燈的老嫗努力睜大眼,露出白森森的眼白和豆大的瞳仁,艱難的從那根木棍上挪開目光看向水槽的方向,嘶啞著聲音道:“喂……喂……喂東西。”

她的發音不太清晰,三人起初都沒聽清,但看見她抬頭的動作,便都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

水槽裡除了幾隻被割喉的雞,隻有個葫蘆水瓢,水瓢正半扣在水槽裡圓溜溜的底麵沾了幾滴零星的血。

在水槽上方,是木頭搭建的簡陋置物架,放著鍋碗等一些廚房用具,置物架一共有兩層,兩層之間有條約莫有兩指寬的縫隙,從裡往外看,隻能看到漆黑的夜色和外側樹木投下來的斑駁倒影。

張雲燕和張哲輝站在廚房門口,伸長了脖子也看不清那裡有什麼東西需要喂。

在他們疑惑老嫗是不是在故弄玄虛時,安安靜靜的廚房裡突然想起了一陣重物摩擦過地麵發出的沙沙聲,因出現的過於突兀,兩人還沒反應過來這是什麼聲音,四個老嫗卻已經如臨大敵般看了過去。

隻見一隻長著長毛的手毫無預兆的抓在了置物架的縫隙上,指節穿過縫隙後向下抓握,醜陋的模樣清晰的呈現在所有人麵前。

這隻手皮膚腫脹,五根手指還不至於因為發臭的黃膿擠在一塊兒,但也沒好上多少,四隻手指中隻有食指上還殘留著一枚漆黑帶血的指甲,隨著指節向下彎曲的動作,露出一塊綻開的黑紅色膿肉。

“草……”張哲輝沒忍住。

他出聲後,仿佛打破了某個約定俗成的默契,一隻暴突的眼睛擠進了縫隙,布滿黑紅色血絲的眼白不正常的抽動著,猶如地脈裡流淌的岩漿,可以明顯看到有什麼東西從裡頭竄過。

張哲輝沒有勇氣仔細看,剛要彆開目光,便見那隻眼睛咕嚕轉了一圈,直勾勾看向他。

那視線好似化成了數不清的無形鉤子,一隻一隻楔進他的臉,確定抓牢後,要將他的整張臉撕扯下來。

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張哲輝隱約覺得麵部發疼,下意識抬手擋在了麵前,手機的燈光恰恰照了過去,映在黑白紅三色相間的眼球上。

那隻眼球在被刺目的燈光照射到的瞬間,宛若被烈火炙烤的汙穢,瘋狂亂轉起來,若不是它無法發出聲音,張雲燕覺得這會兒自己應該能聽到慘叫聲。

她果斷抬起手機,將刺目的光線投射過去,眼睛向上一翻,又向下一蓋,直挺挺閉上了,但那隻握在置物架上的手卻不斷收緊,巨大的力道壓得老舊的置物架發出吱嘎吱嘎的響聲,仿佛隨時有可能因為不堪重負而轟然倒塌。

剛剛在剁豬肉的老嫗反應過來,立刻從水槽裡拎起一隻雞從置物架旁邊的小隔窗扔出去。

那隻手立刻從縫隙抽了出去,抓住飛出來的雞,撲騰嘶咬後,發出牙齒咀嚼血肉發出的聲音。

幾人頭皮都要豎起來了,萬萬沒有想到老嫗口中的喂東西,竟然是喂這些怪物。

這麼多的雞,少說幾十隻,要喂多少隻怪物?

急促的撕咬聲裡,又有另一隻手抓在了置物架上,老嫗拎起好幾隻雞一起扔出去,旁邊兩個老嫗也都再從雞籠子裡把剩下的雞抓出來放血,動作之迅速,仿佛剛才緩慢轉動腦袋來看闖入三人的另有其人。

更可怕的是,三人的動作無比嫻熟,仿佛這麼做過千百次,今天晚上不過是無數個夜晚裡稀鬆平常的一夜,區彆隻在於多了三個本不該在這兒的遊客。

宋予遇盯著這誇張詭譎的一幕,握著木棍的手鬆了又緊緊了又鬆,他對身旁依舊端著煤油燈的老嫗道:“這些東西是你們養的?”

他捏著木棍的舉動似乎起到了很好的威脅作用,老嫗死魚般的眼睛盯著被怪物碰撞後吱嘎吱嘎搖晃的置物架,囁嚅道:“山……山神……山神……”

她重複了好幾遍山神,隨後口中發出了和之前那個老嫗提到山神後一模一樣的呢喃,繁重而冗雜,似乎來自某個遙遠的神秘宗教,充斥著令人不適的邪異壓迫。

宋予遇再問:“為什麼要把雞先放血?”

老嫗沒有回答,嘴裡不斷重複那讓人聽不清晰,也無法用言語表達,還倍感不適的古怪祈祝。

宋予遇為數不多的耐心消失了,他握著木棍狠狠砸在門框上,發出巨大的咚一聲,也不知道他怎麼做到的,木棍沒受多大損傷,門框反而塌陷下去,濺起細碎的木渣,擦著老嫗的側臉飛過去。

張哲輝和張雲燕抖了抖身體,驚疑不定地望著宋予遇沒什麼變化的麵龐,又不約而同看向手中的木棍,神情之複雜,仿佛發現了新大陸。

宋予遇看著在巨響下停止絮語的老嫗,以及前邊微抖著身體看過來的三人,嘴角上揚至恰到好處的弧度,笑道:“回答我的問題。”

他僅是站在那兒,便有股難以言表的壓迫感,比之廚房前那些爭搶著吞食血肉的怪物還要令人畏懼幾分。

老嫗麵部抽搐,磕磕巴巴道:“血……祭祀……山神……山神……放血……”

宋予遇聽得眉頭直皺,又拿木棍敲了敲門框,和獄卒審問犯人似的,“說清楚點。”

老嫗麵部抽動的更厲害了,她不想回答,甚至想馬上轉身離開,但那根並不算粗的木棍一直在她麵前晃,隻好穩住聲音道:“祭祀……山神……要……要放血……”

總算是形成了一句完整的話,宋予遇指了指分食完扔出去的雞,正在拍打置物架的怪物們,“這些東西是山神?”

老嫗搖了搖頭,“不……不是……”

她有些畏懼的看過去,又複雜的收回視線,機器人般僵硬地搖著頭,話語變得淩亂,“山神……在……在看著……在看著……要祭祀……要祭祀……”

她始終重複著山神、祭祀這兩個字眼,不管宋予遇再怎麼問,都問不出其他東西了。

在他把目光投給另外三個老嫗時,她們也都齊齊搖頭,發出啊啊啊的聲音,著急時還張開了嘴,裡麵空空的,沒有舌頭。

張雲燕被嚇住了,低頭時發現這幾個老嫗都裹了小腳,兩隻腿落在地上像上寬下窄的圓規,隻能勉強站立。

張哲輝聽著怪物們拍打置物架的聲音越來越大,直言詢問,“山神會保佑你們嗎?”

還在重複祭祀之類的話的老嫗頓時渾身一僵,再一次以相當快的語速開始呢喃起那段詭異的祈祝。

張哲輝也有點煩了,一棍敲在門框上,奈何怪物們拍打置物架的聲音太大,他這點動靜根本沒能讓老嫗怕的停下絮語,反而剛剛被木刺紮中的傷口因為反作用力一點一點抽疼起來。

他忍住吸氣的衝動,有些悲催的想,為什麼學神裝逼總裝的那麼成功,他卻總是胎死腹中?

張雲燕瞥了眼他因為疼痛而有些扭曲的麵孔,接過他的話茬道:“山神不會保佑你們,反而會要你們的命,外麵的那些全都是死人變成的,是怪物,今天吃雞,明天就會吃人,現在是你們用雞喂它們,下次就是彆人用你們喂它們。”

她刻意咬中了彆人二字,果然見老嫗的身體顫抖得更厲害了。

她們根本不是自願在這裡喂這些可怕的怪物,而是有人授意。

張雲燕拍了拍張哲輝的手臂,示意他把還沒用完的金某魚花生油提出來,自己則奪過了老嫗手裡的煤油燈。

她指著外麵的怪物道:“對付它們的辦法,不是把它們喂飽等他們離開,而是讓他們消失。”

張哲輝有些吃驚的看著平時在班上基本不怎麼說話的張雲燕。

宋予遇眉頭微挑,猜到了她的想法,率先提著木棍過去直接砸開了搖搖欲墜的置物架,鍋碗瓢盆掉落的聲音嘩啦啦作響,全砸在了匍匐在外麵的怪物身上,有隻長毛的手不死心的從外麵探進來,被他一棍子砸了出去。

張哲輝提著金某魚花生油過來,對著外麵就是一通亂倒,張雲燕拿著那盞煤油燈在幾個老嫗驚懼的目光中扔了出去。

嘩啦一聲,火光跳起,劈裡啪啦的聲音接連作響,怪物撞在水泥製成的水槽外側傳來連續不斷的砰砰砰。

張雲燕拍了拍沾上幾滴煤油的手,水槽外的火光打在她的臉上,襯出認真與果斷,她道:“就這樣,燒死它們。”

即便它們生前是人,此刻也是害人的怪物,沒有人會希望自己死後像一團爛肉,時時刻刻散發著腐臭的味道,變成令人驚懼的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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