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曉武手中的槍消失,一連十二發子彈,一枚都沒留下,而在他麵前,橫七豎八躺了十幾個鎮民,每個人被打中了不同的部位,鮮血染紅了青石台階。
蘇溪可和尤知薇扶著渾身發軟的單曉武在旁邊坐下,還有好幾個人身上都掛了彩。
王澤凱也後怕地拍了拍心口,“還好早有準備,不然我們真得交代在這裡。”
得知鎮民要上山來接新娘,尤知薇最先懷疑時今嵐等人是不是出事了,馬不停蹄召集班上的人準備上山。
他們人太多,被鎮上的人看出了端倪,走到一半就遇上扛著鋤頭要下山的鎮民,因為不想耽擱時間,直接把人摁下了,在暗處伺機偷襲的人沒想到他們這麼果斷,一時間亂了分寸。
等全部衝上來,單曉武再次使用技能變出□□,接連乾掉衝在最前麵的十二個人,一下震懾住場麵,班上的其他人也趁機和鎮民扭打在一塊兒。
這次誰都沒留手,朝死路上招呼,把試圖偷襲他們的三十幾號人全撂倒。
司文咬著繃帶纏好手臂上的傷口,對要給他使用技能的尤知薇搖了搖頭,“我還好不礙事,你的技能先留著,這些人偷襲我們肯定不是臨時起意,山上指不定發生了什麼,我們得快點上去。”
蘇溪可說道:“我留下照顧受傷的人,你們先去。”
一番纏鬥後,大家身上多多少少掛了彩,有些傷在腿上,傷口還沒有包紮,不適合快速運動。
尤知薇點點頭,“你們動作快點,彆在這裡久留,剛剛也不知道還有沒有人盯梢,這裡不安全。”
言罷,她帶著三十幾號人朝山上跑去,蘇溪可動作迅速給受傷的同學處理、包紮傷口,受傷的人也互相幫忙,幾分鐘後全部搞定。
腿軟許久的單曉武也稍稍緩過來了些,他對著準備朝道觀去的眾人搖了搖頭,“我們不上山,我們下去。”
蘇溪可遞給他疑惑的眼神,單曉武用力咬了下食指指腹冷靜道:“山下的人收不到消息,肯定會懷疑,再派人上山,我們現在的狀態爬上山都得累掉半條命,上去了也幫不了什麼忙,還不如下山拖延時間。”
的確,被留下的同學都是受傷比較嚴重影響了行動力,估計連爬上去都成問題,真到了山上的道觀未必能幫得上什麼忙,說不定還會變成拖累,不如就此下山製造混亂。
蘇溪可讚同了單曉武的提議,餘下幾人也沒有異議,但他們沒有走青石台階,而是從側麵進了樹林,在灌木叢的遮掩下,和青石台階保持著五十米左右的距離慢慢下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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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謀殺親夫啊?”時今嵐沙啞的聲音在宋予遇耳畔響起,他腦子一懵,下意識收回力道,微微側頭就看到時今嵐穿著火紅的嫁衣,長發披散,白著張臉站在石階的陰影裡。
她的聲音很輕,還透露出一股無力,要是平時被她這麼調侃,宋予遇少不得要翻個白眼,但他此刻實在沒有計較的精力,甚至因為時今嵐此刻好好的站在自己身邊,腦子裡緊繃的弦一下鬆開,費力支撐起來的身體也跟著軟了下去。
時今嵐被他嚇了一跳,連忙將人撈回來一起躲在陰影裡,用氣音道:“你是不是傻?一個人跑到這種地方來?不要命了是吧?”
宋予遇艱難地抬了抬眼皮,有氣無力擠出四個字,“原話奉還。”
時今嵐:“……”
還有精力貧嘴,看來是沒什麼大礙。
她從宋予遇的背包裡摸出熱水壺,給他灌了口熱水,自己也喝了一大杯。
由內冷到外的身體因為這一杯水慢慢暖了起來,時今嵐小聲道:“躺在上麵的是我家臭寶,我倆趁那臭道士不注意,對換了一下。”
時今嵐從小在武館裡摔打,張哲輝那一記手刀重是重了些,但因為她的身體對危險有下意識的反應,在被打中時朝旁邊偏移了些,被黑袍道士扛進這裡就醒了。
她頭上戴著的鳳冠似乎有點貓膩,一直在吸她的體溫,不過十幾分鐘,她的身體就涼得像塊冰,還僵硬得不太聽使喚。
時今嵐隱隱覺得,要不是她醒來得早,那頂鳳冠能把她變成一具活屍。
她等了一會兒沒聽到宋予遇說話,側過頭,這才發現他左邊的額頭磕破了,一直在流血,當即嚇了一跳,要給他止血,卻被他握住手腕,“這……地方……有古怪……”
宋予遇費力睜開眼,盯著躺在祭壇上一動不動的嫁衣女鬼,“同樣是鬼,為什麼她不懼怕這裡的符文?”
祭壇上方,方柔嘉還在慘叫,鬼軀瘋狂扭動,像隻無頭蒼蠅四處亂竄,可不管到哪兒,岩壁上的符文都像一麵照妖鏡,讓她無處遁形。
時今嵐抬起左手上的紅玉鐲,忽然感覺內側有輕微的凹凸感,她想到剛從文雅中學副本出來摸索紅玉鐲時觸碰到的感覺,立刻抬手去摸,這次摸得清楚,有一行字——
嵐、霧、今、朝、重、玉……
時今嵐微微睜大了眼,懷疑自己摸錯了,抬手準備細看,卻見紅玉鐲內心裡一片,根本沒什麼字,指腹摩擦,溫潤平滑,剛剛的凹凸感仿佛不存在,連帶著還沒摸清的剩下幾個字也消失了。
天底下哪有那麼巧合的事情,紅玉鐲裡刻著的字,其中兩個恰巧跟她的名字相合。
時今嵐下意識看向祭壇上的嫁衣女鬼,卻見她雙手交疊在身前躺在祭壇上,一副任人宰割的乖乖樣。
她的呼吸有些亂,耳邊回想起昨天晚上她和宋予遇交談的對話,唇邊逐漸揚起一抹獰笑——
真是好他媽刺激啊!她不會真是這垃圾遊戲跑出來的boss吧?
要真是這樣,她得讓這垃圾遊戲跪著把她送走!
宋予遇沒聽見時今嵐說話,也轉過頭,恰恰看到她唇邊那抹笑,霎時從尾椎骨竄起串起一股涼颼颼的冷氣,果斷倒了杯熱水送到時今嵐唇邊,用杯沿將她的獰笑擋住,小心翼翼道:“你應該……沒被那什麼上身吧?”
時今嵐:“……”
時今嵐低頭,哢嚓一口咬住杯沿。
宋予遇:“……”
宋予遇差點把熱水潑她臉上,好在忍住了。
倆人一個低頭,一個抬頭,無聲的對視後,一個乖乖把水喝完,一個默默把水喂完。
然後,宋予遇額前被貼了個創口貼。
他摔倒時有意識護著頭部,傷口隻是流了些血看起來恐怖,實際上磕得不算嚴重。
兩杯熱水下肚後,宋予遇的視線逐漸清晰,猜到剛才身體的異樣多半是debuff在這種環境裡被加強帶來的影響,不由心生忌憚。
剛剛他一門心思想著時今嵐有危險,san值也在著急的心境下產生了波動,被debuff趁虛而入,看來所謂的預知技能在某種程度上是給技能持有者挖的坑。
一旦技能持有者對預知到的內容深信不疑,在事情即將發生時,內心對未來的恐懼會把debuff的效果無限放大。
時今嵐如果沒有及時將他拉住,他在失去鎮定後冒冒失失衝下去,必然會被黑袍道士發現,反而將自己置於險境。
恰在此時,祭壇下方忽而傳來一聲冷喝,“廢物!誰讓你到這裡來的?還把這玩意兒帶來?”
黑袍道士從祭台前的密室走出,他的上半身被罩在陰影裡,從兩人躲藏的角度,隻能隱隱看到他的左半張臉被紗布包裹,下頜處有冒了頭的胡茬。
青年道士跪在黑跑道士腳邊,他一路逃跑摔得鼻青臉腫,摔出一個大凹的前額還在流血,此時被罵,隻是低著頭沒有任何辯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