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今嵐見烏龜6號裝傻, 沒有戳破,而是抬了抬短短的四隻烏龜腿,腦袋一縮, 整隻龜躲進了龜殼裡,看著像是要原地自閉。
烏龜6號看著她的舉動,腦門前冒出幾個偌大的問號, 又用前腿戳了戳她,“你乾什麼?不參加比賽嗎?輸了可要永遠留在這裡。”
時今嵐還是一動不動, 仿佛一隻死烏龜。
烏龜6號摸不準她在想什麼, 再看看哼哧哼哧爬出去半米遠的其他同伴,以及已經在十米開外的大白兔, 挪動著短短的烏龜腿,出了起跑線。
像之前那個出聲質疑的烏龜所說, 這是個不公平的遊戲,兔子的奔跑速度遠遠超過烏龜的奔跑速度, 如果不像故事裡所說,兔子在比賽過程中睡著了,烏龜根本不可能贏得比賽。
尤其是, 現在烈日炎炎,烏龜作為兩棲動物, 雖然不需要一直生活在水中,但太陽的暴曬會極大的影響到烏龜的行動力。
之前進入支線任務,時今嵐都有看到圖書館的夜晚出行守則,當遇到這隻兔子時, 它直接衝出來把她抱住,根本沒給她尋找守則的機會。
這也意味著時今嵐無法通過守則給出的提示,通關這個遊戲。
嫁衣女鬼看著她縮在烏龜殼裡擺爛的樣子, 連忙鑽到她耳邊,像隻聒噪的蒼蠅,“我餓了我餓了我餓了!我要吃小鬼我要吃小鬼我要吃小鬼!你說話不算話你說話不算話你說話不算話!”
時今嵐:“……”
時今嵐很想一巴掌拍開這隻蒼蠅,但她縮進烏龜殼裡的手顯然沒有辦法做到這件事,又隻好把腦袋從烏龜殼中探出來,沒好氣地翻了個白眼,“能不能有點耐心?一點傳說級BOSS的排麵都沒有。”
嫁衣女鬼本來還想繼續念叨,聽到她說傳說級BOSS,神情有些詭異,緋色的瞳孔也更加鮮豔了些,緊接著咯咯咯笑起來,仿佛聽到了什麼好笑的事情。
時今嵐歪了歪烏龜腦袋,想知道她在笑什麼,嫁衣女鬼卻又抬手掩著嘴不笑了,繼而竄到她眼前,碎碎念,“我餓了我餓了我餓了我餓了……”
她瘋狂重複這三個字,像和尚念經,念得時今嵐腦瓜子疼。
“行了行了,耐心點,你很快就能填飽肚子,再折騰你就餓著去吧。”她沒好氣地警告嫁衣女鬼。
嫁衣女鬼狐疑地看她兩眼,想知道她是不是在驢自己,但看她總算不縮在烏龜殼裡,而是開始慢悠悠爬出起跑線,才勉強相信了她的話,沒有再繼續嘟嘟囔囔。
時今嵐不想動,非常不想動。
身為一隻烏龜,她覺得自己不能被遊戲支配(×)
作為一個疑似噩夢主神的玩家,她覺得自己就算沒有遵守遊戲規則,也不會被噩夢世界嘎掉,尤其是嫁衣女鬼還和她綁定在一起。
這隻女鬼看起來蠢萌蠢萌的,但實力絕不普通,剛出現就輕易嚇走‘方晴’,還能在遊戲中感知到烏龜6號養了小鬼,更重要的是那隻看起來很軟萌實際上肯定很凶殘的大白兔從始至終都對她視而不見。
大白兔至少跟‘青蛙公主’、‘小紅’是一個等級的BOSS,也就是傳說級,這種等級的BOSS根本不可能和實力相近的BOSS和平相處。
那麼,她可以推斷,嫁衣女鬼的實力要遠遠超過大白兔,以至於對方隻能把她當成不存在。
這也是時今嵐安心擺爛的根本原因。
反正嫁衣女鬼不可能讓係統弄死她,那她乾嘛要費時費力折騰這無聊的遊戲,但凡她變成的是兔子不是烏龜,都不會這麼懈怠。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大白兔跑出去十米後就沒動,在原地樂滋滋的看著身後哼哧哼哧挪動的烏龜們,然後注意到了即便開始挪動也在瘋狂劃水的時今嵐。
從她開始擺動烏龜腿往前走,挪出去的距離不到半米,同時落後其他烏龜一大截,想不讓人注意都難。
大白兔眯了眯紅彤彤的大眼睛,剛想細看時今嵐的情況,突然感覺到一陣地動山搖。
動靜特彆大,像是有人在用大錘子敲擊遊戲世界所在的空間,還發出古怪的哢嚓哢嚓聲,當空的烈日也仿佛受到了影響,光芒開始慢慢暗淡,心思各異的烏龜們在紛紛抬頭上看,意外發現天空出現了一道裂縫。
被曬得昏昏欲睡的時今嵐也在這龐大的動靜下清醒了不少,她立即去看大白兔,那張白茸茸的臉上寫滿了驚愕,它也從四肢著地的姿勢變成後腿直立,甚至頗為慌亂的吱吱吱叫起來,仿佛受到了某種刺激,已經無法維持人類的語言係統。
正當時今嵐納悶發生了什麼時,前方的烏龜6號忽然說道:“副本世界要崩塌了!”
它的話打開了某道閘門,其他烏龜紛紛驚愕道:“怎麼可能?副本世界怎麼會崩塌?”
“是有人通關了副本嗎?”
“不是吧,現在才過去多久,怎麼可能有人通關副本?而且有人通關副本的話,係統應該會實時播報才對,這地動山搖的,你還不如說有人襲擊了噩夢世界?”
“聽你這麼說,好像這個可能性的確是更靠譜一點。”
“所以到底是發生了什麼?我們不會被困在這裡吧?”
時今嵐也連忙去找嫁衣女鬼,嫁衣女鬼到現在都還沒吃上好吃的,照理說應該呲牙咧嘴繼續碎碎念才對,此時卻看著碎裂的天空,微微皺眉。
那邊烏龜6號不知哪來的速度,趁著其他烏龜和兔子愣神的時候,一溜煙向前竄去,短短幾秒鐘就繞著水池跑了一圈,從身後竄過終點線。
還在思索的嫁衣女鬼眼睛一亮,陡然轉身,朝時今嵐身後不遠處的烏龜6號衝去,隻聽一聲古怪的慘叫,緊接著是密集而令人毛骨悚然的咀嚼聲。
咕嘟一聲,嫁衣女鬼將躲在烏龜6號影子下的東西吞進了肚子裡。
烏龜6號的臉上如果可以看到表情的話,此時必然慘白慘白,它痛苦的用前肢捂住腦袋,卻被膨脹變大的嫁衣女鬼一腳踹開。
勉強果腹的嫁衣女鬼哼哼一聲,朝時今嵐飄去,緊接著拎起她的烏龜殼,鑽進突然裂開的地縫裡,在聞聲看來的其他烏龜眼前消失得一乾二淨。
時今嵐隻覺得眼前突然一黑,緊接著又是一亮,自己從被人拎著的姿勢,變成了被人抱著。
她可以明顯感覺有人勾著自己的腰部和腿彎,睜開眼睛就看到宋予遇低頭注視自己,他給時今嵐的感覺和以往任何時候都不同,黑色的瞳孔蓋著一層淺淺的紅光,明明還是那張臉,麵部的線條卻格外冷硬,連眨眼的時候,眼睫上翹的弧度都不太一樣。
這樣的宋予遇讓時今嵐覺得很陌生,就好像身體還是那個身體,靈魂卻不是那個靈魂。
她微微抿唇,抬手在宋予遇眼前晃了晃,覆蓋在他瞳孔上的那層陌生感迅速消退。
宋予遇眼尾稍稍挑起,“乾嘛?”
這手晃得都快打到他臉上了,宋予遇有理由懷疑自己還不說話,三秒之後就會被拳頭招呼。
時今嵐聽到熟悉的語氣,不著痕跡鬆了口氣,拍拍他的肩膀讓他把自己放下,旋即看向四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