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是出行大會, 其實內容和辭說的差不多。
莫約主要是不放心,掌門還加上了一些關切的話語,給他們送了一大堆東西, 都是些非常名貴的法寶, 薑穗很多都不認得, 但是看邵瑤的表情, 大約猜到這些東西非常稀有且昂貴了。
“這一路上,沒個幾十年怕是回不來了。”掌門清光更符合薑穗心中的那種仙氣飄飄的形象。
他看起來就像是得道成仙的老人,飄飄的白胡須與束起的白發, 但精神矍鑠, 仿佛手中拂塵一甩就能原地成仙。
比起對自己大徒弟和小師弟嫌棄的模樣,掌門看著她和穆青都比較慈祥, “事出從權,若不是沒有辦法, 我們青山宗也不會讓剛入宗門的弟子就去做這樣凶險的事情。”
掌門認真說道:“你的師兄師姐們也定會保護你, 性命危急之時, 也定要以你們為先。”
其餘弟子紛紛稱是, 就連看起來嬉皮笑臉的辭都應下。
“放心吧,掌門師兄,既然都帶著小孩上路了,我們這些倚老賣老的,自然會保證他們的安全。”
事實上, 除去薑穗和穆青,他們這些人在凡間, 也的確是高壽的老人了。
這兩個年輕的弟子,就像是剛出土的嫩芽一樣,是這個灰撲撲又壓抑的世界一抹亮色。
掌門其實能看得出來, 因為多了這個兩個新鮮的力量,他們這群天天修煉,整日隻知斬妖除魔的徒弟們,都多了幾分鮮活。
尤其是他那個不省心的大徒弟。
如果說一日為師,終生為父,掌門的確也把自己的徒弟當成了自己的孩子。
他了解自己的大徒弟,從看似在積極修煉,做好宗門的大師兄,但實際上每一天都是得過且過地活著,就好像等待著什麼,卻再也等不來的頹喪。
但現在,他這個大徒弟終於有了幾分鮮活的模樣,儘管是對著一個小女孩。
掌門摸了摸自己的胡須,又看了下抱樸的二徒弟,有這麼一個師兄在,恐怕就算等薑穗小師侄長大了,賀朝那家夥也有得熬。
不過這些都是很久之後的事情,掌門決定小輩的事情就讓小輩們糾纏去。
隻要將來這個世界有救,他們還會有更多時間,讓他們慢慢度過。
薑遲本不在星圖之上的,隻是他向掌門申請,最終掌門也同意了。
他們出行的那一日,青山宗來了不少人。
長輩們都絮絮叨叨,就連沉迷自己煉藥的抱樸都麵露幾分擔憂,他們就像是不放心孩子遠行的家長,紛紛拿出最好的東西,也不斷的囑咐。
有獸一脈的脈主瑤芳雖然沒有弟子出行,但是也專門前來,還給兩個修行還沒有多深厚的兩個弟子送了靈獸。
薑穗的是一隻雪白的小狼崽,而穆青的則是小團雀。
瑤芳說,彆看他們年紀還小,但是在一起修行的過程中,能夠達到精神合一境界,對他們會有很大的幫助。
薑穗與穆青謝過,接過了靈獸。
他們出行並沒有驚動師門中的其他弟子,畢竟將要滅世而派出弟子救世這件事,他們也不可能到處宣揚,造成所有人的恐慌,因此就連告彆,都沒有在青山宗的大門。
黎揚並不在,一會兒才會從八脈宗來和他們會和。
抱樸:“薑遲,好好帶著你的小師妹,她才這麼小,年齡都沒有你的零頭大,彆讓她出事,這個是為師煉製的保命丹藥,還有護身的法寶,統統都帶上。”
掌門清光:“賀重光,你身為為師首徒,今後也要承擔大師兄的職責,這些師弟師妹你要一個不少的帶回來,否則為師拿你是問。”
賀朝:“師父,你沒有保命法寶嗎?”
掌門清光:“……賀重光!重點是在這裡嗎?!”
坐忘:“小瑤,除去大師兄,你便是這些人的大師姐,穆青剛剛入門,修煉不得落下,之後路途艱難險阻,若是在應付不來了,便回來罷。”
邵瑤:“……師父,彆人的師父都是勸好好加油,您怎麼就要我和穆青一起回來啊?說出來多難看?”
坐忘隱晦地表達了對天道以及掌門師兄的不滿,“哪有讓幾個孩子去救世的,唉……明明應當是我們這些老胳膊老腿的,結果小師弟卜算天機的結果是這樣就算了,掌門師兄竟然也同意了……”
穆青:“師父……”
辭:“哎呀哎呀,隻要大家成功了,我們不就回來了嗎?不用傷感啦。”
然而師徒們還在殷殷互相關切,沒人理會,辭:“……”
薑穗看著幾個常年不出來的,自己沒見過幾次的其他脈主,都感覺到一種此次一彆,今後或許再也不見的幾分傷感。
她才來宗門不過一個多月,但是感情也竟然頗深,莫名有一種自己其實也已經在宗門裡呆了很久的恍如隔世之感。
薑遲牽著她的手,向著師尊抱樸拜彆。
“此次一彆,師尊萬望珍重,切莫等到我和小穗歸來,師尊您就不在了。”
抱樸:“你這臭小子。”他笑罵了一句,隨後稍稍彎下腰,對著自己的小徒弟道,“小穗,你與我師徒緣分雖仍尚淺,但今後也定有千萬歲月,彆怕,你的師兄師姐會保護你的。”
他捏起一訣,隨後巨大的禦相顯現,是漫天的蓮花與搖曳的遊魚,最後蓮花與遊魚化作一道霞光頓現的符陣,落在了她的額頭上,化作一道盛開的小小蓮花,就像是花鈿一樣。
“這是一道護身符。”抱樸說,“能為你擋下死劫。”
薑穗震驚,同時非常感動又有一種不知如何報答的不知所措。
她行禮,“多謝師尊。”
看得出她的無措,抱樸笑了笑,隨後他摸了摸她的頭,對著薑遲道:“為師沒給你,不介意吧?”
薑遲也笑道:“若師父未給小穗,恐怕我還會向師父討要給她。”薑遲也明白,師父的這個保命陣法,是禦相裡的吸收的全部天地精華,他全部都給了小穗,也再分不出給其他人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抱樸的禦相顯現,刺激到了其他師父,其餘人等也紛紛通過禦相各種賜福,掌門清光的劍庫、坐忘的刹那霞光,紛紛不要錢似的落在他們的弟子與所有人身上。
辭是蹭的那一個,沒有受到師兄師姐們的重視,也不生氣,笑眯眯地坐在自己的劍上看著他們。
初生的太陽已經出現了一半的身子,天空也帶上了朝霞的光芒,鳥雀飛向天空,萬裡無雲,是個頂好的天氣。
大夥一一拜彆,終於要啟程了。
辭吆喝著眾人,作為最大的長輩,卻跟個小孩一樣,混在人群裡,任由賀朝這個大師兄指揮。
“小師弟。”
辭坐在自己的劍上,架著腿,聞言便是一頓,隨後仍是笑著看著自己的師兄師姐們。
掌門清光看著這個總是玩世不恭的小師弟,隻想到很久很久,莫約千百年前,自己師父對他所說的話。
“好好照顧你的小師弟。”師父說,“他自幼聰慧,絕頂聰明,然慧極必傷,為師測算,你們師門一行人,唯他不得善終。”
“他於卜算一道精通,自然知道一些不該知道的,他雖到底有心向善,隻怕會做出些不自量力之舉,你為師兄,彆讓你小師弟替你承擔該做的職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