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開始出入各種戰場,經常一抬頭就看到大師兄巨大的禦相讓人安心。
再後來,人手越來越少,而努力修煉的薑穗也終於被派往前線,她在某一天,給賀朝包紮。
薑穗還記得那是她和賀朝許久不在幽微山之後的第一次見麵,也是第一次交談。
賀朝看到了她,略微皺眉,但最終笑道:“看來你也有獨當一麵的時候了。”
薑穗當時卻說的是:“大師兄,你為什麼這麼拚?”
她還記得賀朝當時怔楞的模樣。
那個時候的他,還沒有現在遇到的那樣冷情冷心,做到合格的扮演角色,能夠迅速的抽離。
賀朝思考了一下,隨後笑著說道:“為了世界和平?”
後來故事的發展也非常俗套。
世界沒有和平。
她死了。
修為雖然不低,但是在那樣越來越混亂,種族互相亂鬥的戰爭中,她還是成了一個戰場上的炮灰死了。
她還記得,她死的地方,好像就是在酆都。
也是她在死亡的那一刻,意識到自己好像是來找人的,找的是賀朝。
她跟著賀朝一次又一次穿梭著不同的世界,每到一個世界自己都會忘掉她是來做什麼的,隻是下意識地去接近他。
隻可惜沒有主角光環的她,和他一次又一次的錯過。
很難說這是不是主腦搞的鬼。
後來她在這個世界死了,死之前忽然意識到,她好像已經沒有重來的機會了。
軍部簽訂的生死條約裡,她精神能夠承受世界的極限,這是最後了。
她死的時候,他就在一旁戰鬥。
她躺在亂糟糟遍地屍體的地上,天空也是這樣的血色。
巨大的金色禦相離她越來越近。
然後她看到了他,她有些看不清他的表情,隻覺得好像他很憤怒,壓抑又有些顫抖。
再然後,整個世界陷入了黑暗。
後來的後來,就是怪物世界,他騙她開門的初見。
原來那是他們的重逢,不是初見。
此時的薑穗被賀朝緊緊抱在懷中,意識到他大約是想起來了。
進入了酆都,他們記憶的開關最終開啟,或許不僅僅如此,他們一路而來,隱隱之中是一定會回到這裡。
這是她的死亡之地,也是他們的重逢之地。
現在這是他們的二周目。
其實她在那三次口令之後就想起來了,隻是一直在等待他也想起來。
長久的沉默中,薑穗點了點頭。
麵對著他質問的是不是第二次。
她雖然沒有說話,動作卻也就這樣直接告訴了他。
懷抱著她的身軀有些顫抖,就像是瀕死的人抓住浮木,緊緊的,不願意放手。
漫長時光的孤寂,終於在這一刻有落腳的心安。
但是卻同樣也感受到了極致的痛苦。
他的心太疼痛,心疼到恨不得將她所遭受的一切讓他自己來承擔。
喉嚨都似乎嘗到了血腥的味道。
薑穗感覺到脖頸有些濕潤,懷抱很緊,她能感覺到同樣痛苦的情緒。
但是她卻也沒有說話,失神地望著那一片血色殘陽般的天空,隻覺得久違的放鬆。
終於,終於在這一刻,她真正找到了他。
薑穗其實不知道,在他們掉落酆都的過程中,賀朝抱著她墜入黑暗,腦海裡炸開的卻是她曾經死亡時的模樣。
比起之前所見的更讓他感覺到痛苦。
她靜靜地仰躺在屍堆之上,一旁是妖魔的硝煙,一切血色與枯影都成了背景。
她屬於宗門的衣服已經變得肮臟,淺色總是帶笑的雙眸失神。
他的心臟驟然收緊,隻想奔向她。
是他錯了。
也是這個世界錯了。
當時的小師叔卜算出來的最後一卦——
向死而生。
他最終選擇逆命而為,也是他第一次的任務失敗。
龐大的記憶為他所用,係統也在這場戰爭中被他改造成自己想要的模樣,似乎激活了原本不屬於主腦的一部分,而這一部分,是死去的她贈與給他的。
再後來,他在新的世界第一次見到她的照片,心裡冥冥之中的那個聲音便不斷再催促著他。
去見她。
無論如何——
都去見她。
這一段旅途實際上他並非是一個人度過,而他的身旁則一直都有她。
他喃喃道:“好久不見。”
薑穗隻覺得心臟有些疼,她不知為何有些委屈,她笑了笑。
“好久不見。”
她被輕輕拉開,隨後在她有些怔楞的目光中,同樣壓抑著痛苦的吻落下,卻又帶著欣喜與心安。
溫柔的……
卻又是和以往完全不同的體驗。
驟然解鎖酆都回憶的賀朝有些失控,他愈發瘋狂而熱烈,帶著失而複得癲狂。
而在酆都的另一邊角落,一個俊朗青年念念有詞,六枚銅錢在空中起舞,隨後落地。
一旁的柔美女子氣勢淩然,此時麵色有些無奈,“小師叔,您在做什麼呢?”
青年睜開眼睛,麵露出一絲驚喜,他神神秘秘道:“九轉回一,柳暗花明,好像這一次……”他最後的聲音非常輕,“我們都能活下去。”
邵瑤不明白:“小師叔,你在說什麼?”
然而青年卻笑眯眯的搖搖頭,拍了拍一旁沉默寡言的另一位青年,“小穆,阿瑤,咱們走咯,找到人,往相界山出發!”
邵瑤:“相界山?!”她忍不住震驚,“我們才剛到酆都!”
酆都離相界山可又是十萬八千裡遠啊!
青年無辜,“沒有辦法,進入了酆都才能算救世之物的位置,我剛剛算了,寶物不在酆都。”
總感覺白走了十年的邵瑤:……
就連知道不會這麼容易的穆青都忍不住開口道:“……小師叔,你真的靠譜嗎?”
辭:“哈哈哈哈……這種小事就不要計較了嘛。”
邵瑤:“怎麼可能不計較!!”
要是第一站去的是相界山,現在說不定就已經找到寶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