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默羅和陵涯沒有想到,穢氣變得更加躁動凶猛,陵涯就算是以身為鎮,都無法將穢氣消除,不得已,為了保護還未曾離開的青女,默羅將穢氣煉化,卻真正成為無法離開酆都的鬼王。
青女很絕望,也不願接受這兩個自顧自做決定的混蛋的安排,她就像是一個小孩,執拗著想要所有人平平安安。
後來他們才知道,青女為世間最後一隻上古騰蛇,她以自己的血肉之軀,擋住了穢氣源頭,長長的身軀倒在了酆都城池的中央,形成了一條長長的幾乎望不見儘頭的鬼街。
為了不再讓穢氣進入酆都,也為了不再給默羅與陵涯增添負擔,死後的青女執念化作枯骸樹,永遠的紮根在酆都的入口,不允許任何生命的進出——也包括她自己。
她忘記了。
所以以為自己是被默羅擋在門外,正如他們最開始想要趕她走那樣。
愈發偏執扭曲的青女,從一身青色的羅裙衣裳,血淚將其染紅,變得像是厲鬼一般,在酆都的入口遊蕩。
白澤口中的故事沉痛又悲傷,一行聽眾久久無法言語而沉默。
他們偉大,卻也更讓人難過。
賀朝在這沉默中開口,“那麼你呢?”賀朝看著這位淡淡述說著的白發男子,“禦相脫離而生靈智,是因為什麼?”
白澤微微一笑,他目光落在了辭身上,隨後道:“我主人陵涯,是天下最強的卜算尊者,就連他生成的禦相,都有著看透世間萬物的法眼,為上古神獸。”
“但我終究並非真正的白澤,也僅僅是主人得到神獸白澤回應後的化身。”
白澤緩緩道:“主人算到一百五十年後,酆都會有新的希望與機緣到來,他以堪透生死悟道的瞬間,利用默羅的鬼力將我與他分離,並將一縷魂魄放在我身上,為我開啟靈智,作為你們的接引人。”
白澤道:“辭,你大約也算到了,你們尋找的東西,並不在酆都。”
辭點了點頭,他雖然還沒有從悲痛走出來,但是也不再沉溺於悲傷之中。
辭說道:“在相界山。”他頓了頓,隨後道,“但是酆都一行,是必然。”
白澤點了點頭,他望了望天,隨後微笑道:“薑姑娘的甘霖澆滅了酆都的穢氣,這就是主人說的希望與機緣。”
賀朝在這時開口,聲音有些銳利帶著一絲暴烈的沉怒,“所以你在我們遇到危險時隻是看著,以此來逼迫她的禦相進化。”
如若隻有他,恐怕他都不會如此生氣暴怒,拿薑穗的生命做賭注,讓賀朝對白澤生不起什麼好感。
“抱歉。”白發的客棧老板乾淨利落地道歉,他的神色有著超脫於物的平靜以及非人的漠然,“主人的命令高於一切,守護天下蒼生,是主人畢生的目標與信念。”
白澤道:“犧牲少部分人的性命,是這個過程在所難免的。”
薑穗拉住了賀朝,也同樣看到了薑遲麵色的慍怒,她看得出來白澤不會改變主意的態度,打圓場道:“理解理解,反正現在皆大歡喜,那我們是不是該離開了?前往相界山要好多年呢。”
賀朝被薑穗拉著,他一低頭就看到薑穗潔白如玉的側臉還有長長的睫毛,對方朝他眨了眨眼,賀朝內心的怒火便化為了後怕和慶幸,最終他歎了口氣,隻是摸了摸她的頭。
一旁的薑遲低咳了一聲,頗為嚴厲警告。
薑穗趕緊放開賀朝,湊到薑遲麵前,“二師兄,彆生氣,你是我最好的師兄,也一定會來救我的。”
邵瑤有些羨慕地看著薑遲有小師妹撒嬌,她看了眼硬邦邦的穆青,隻歎了口氣。
她也好想有個同門小師妹啊。
黎揚抱胸,看著這一幕,黑眸讓人看不清在想什麼。
片刻後他道:“是不是該走了?”
白澤微笑著看著他們,在沒有講起主人的使命時,他的態度非常溫和,就像是長輩看著晚輩一樣和藹——或許作為陵涯的禦相,白澤也把他們當成了同宗門的晚輩。
白澤道:“薑姑娘酆都一行,會有一個機緣。”
辭接口道:“是,我也算到了,隻不過前路漫漫,看不清楚。”
白澤道:“主人在一百五十年前也曾算出,因此,便由我來。”
便由他來?
薑穗沒懂。
隻見白澤閉上眼,隨後化為神獸模樣,白色的皮毛仿若帶著華光萬千,獸瞳如寶石碧綠璀璨,他於空中兩圈,如禦相一般散發著光芒瑰麗。
僅僅隻是禦相都如此驚豔,那真正的上古神獸會有多麼的震撼?
隨後白澤口吐寶珠,落入了薑穗額間那個如花鈿的菱形點綴之中。
“走吧。”白澤的聲音在空中響起,悠悠的,帶著告彆的笑意,“如果成功了,我們還會有再見麵的機會。”
“默羅和青女也應該見麵,你們離去的時候,會見到他們的。”
他們沒再見白澤,穆青不解:“白澤這是……”
賀朝道:“他把大部分力量給了薑穗。”他有些擔憂,“你還好吧?”
薑穗摸了摸額頭,隨後搖頭,“隻覺得舒服,力量充沛。”能打一百套軍體拳的充沛。
薑遲給她檢查了一下,也才放下心來。
他們走在長長的鬼街上,薑穗回頭望了一眼。
風中似乎帶著清新的味道,送到他們的麵前,香火的淡淡氣息,也讓薑穗感覺到很舒服。
在禦相進階的那個關頭,薑穗感覺到了有一股非常淡的靈力在幫助她,儘管很少很少,但是卻是她力竭後最關鍵的救命稻草。
那會不會……就是陵涯對她供奉香火的回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