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穗已經大聲道:“那你給我們吃萬一統統都昏迷了怎麼辦?!”
薑遲安撫讓大家稍安勿躁,“切莫擔心,這幾顆是師父心血之大成,唯一沒有副作用的幾顆,藥效過後,也隻是恢複現在的狀態罷了。”
他們這些掌門與脈主,似乎早早就預料到了會有這一戰,花費眾多心血給他們如同擔憂的長輩一般拿出了最好的東西,師父為了煉丹,也損耗了不少修為。
聽了解釋的眾人也都鬆了口氣,吃下丹藥之後薑穗也感覺到了自己靈力充沛,下一秒能打爆山頭的暢快。
賀朝在一旁將裝備又再檢查一遍,朝著眾人道:“準備好了嗎?該出發了。”
如魔鬼一般的狂風嗚咽,襯得他們此刻有一種有去無回的悲壯。
辭在所有人準備後,出發之前,忽然開口說道:“天命難改,但也並非沒有一線生機。”
他的語調有些低沉,和那個總是輕快講話的青年很不相同。
“生機之下是無數的偶然與必然組成的命運。”薑穗此時和他一起走在眾人的中間,聽到如此哲學的話忍不住轉頭看他,卻發現辭也正看著她,那雙眼睛仿佛帶著浩瀚的宇宙與神秘,穿透她的內心的秘密一樣。
“而我們的命運,就是給那一線生機製造機會。”
辭看著她,讓薑穗竟不由自主緊繃,而隨後,辭移開視線,看向前方,看著也同樣在聽著,卻在前方帶路的賀朝。
“而你們,則是這個機會唯一的必然。”
薑穗感覺自己的心如同被什麼東西狠狠撞了一下,雞皮疙瘩在辭的話音落下之後便起來了。
就連賀朝都轉過頭來,漆黑的眼眸看向這個預言的青年。
一旁的黎揚最為大大咧咧,他已經開口,“什麼意思?”
辭笑眯眯起來,就一如以往那樣。
“之後的路上,必須要讓賀朝大師侄和薑小師侄到達山頂。”
黎揚聞言一愣,“必須讓他們兩個?”
邵瑤也驚訝道:“為什麼?有我們在怎麼能讓小穗承擔起這樣的責任?”
反倒是薑遲最為冷靜,他在一瞬間的驚詫和瞳孔緊縮後,便讓自己冷靜下來。
薑遲道:“是小師叔卜算後的結果嗎?”
辭豎起食指搖了搖,“不,是達成結果的條件。”
穆青皺眉擔憂地望向薑穗和賀朝,就算大師兄足夠強大,但是這樣的預言還是讓人心生不安。
然而就在眾人想要追問下去時,賀朝一聲厲喝讓眾人注意力收回。
“有妖魔來了!”
他的扶光已然出鞘,將迎麵襲來的妖魔斬殺於劍下。
其餘人等都不在放鬆心神,而開始紛紛專心對待越往前走,也越來越多的妖魔。
薑穗也不例外,她和薑遲都是眾人唯二的醫修,此時正用著長長的絲線為眾人作保障——俗稱奶。
薑遲在一旁朝她低聲道:“若是累了,便說出來,千萬不要勉強。”
薑穗微微搖了搖頭,“我無礙。”
剛剛在外圍還沒有這麼明顯的壓迫感,隨著他們一行人越來越深入整個相界山,愈發能感覺到這裡的穢氣濃厚,這樣的程度比酆都更勝一籌。
薑穗已經不得不開啟禦相,和薑遲的禦相一起淨化穢氣。
但是薑遲的動靜顯然更大一些,反而吸引了更多的妖魔,他不得不將其收回,不給眾人增加負擔。
在這其中,賀朝是作為屏障的存在,如同基石一般牢牢地守住防線,他和黎揚不愧為好友,二人配合十分默契,這也是薑穗第一次看見他和黎揚的合作。
因為過於巨大的禦相會吸引妖魔的進攻,因此也就隻有可以變化大小的白虎與手握在穆青手中的鳴鴻刀禦相在使用。
還有薑穗偶爾揮灑的玉淨瓶與柳枝條,隻不過薑穗感覺自己的玉淨瓶隨著妖魔越來越多要被掏空了。
賀朝作為領導者,他評估了一下現狀,隨後看了眼路邊深深插入地麵的禪杖,他朝著眾人道:“再這樣下去,還未曾到達山頂恐怕就會力竭,半山腰的佛光明顯,恐怕明淨方丈就在那處。”
邵瑤也讚同,她長刀一劈,將連帶著的殺氣都將一旁的高大樹木連同一起劈倒,“四處常見少林師傅使用的器具,恐怕這裡也經曆了一場大戰。”
其餘人自然沒有異議,未有辭眉頭略微皺起,看起來頗為凝重。
薑穗也心下不安,地麵殘留的血跡與隨處可見少林寺師傅的物件,讓她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而這樣不祥的預感也在他們費了半天功夫,累死累活到達半山腰之後得到了驗證。
那裡的確是佛光明亮,劃分出來的安全地界。
空出來的平台四周是亮起的一圈佛燈,淡淡的檀香讓人感到安心而如同得到了庇護,再這樣黑壓壓的陰森之地,這裡儼然就是唯一的安全區。
在佛燈圍繞的正中央,放置著小小的神龕,隨風搖晃的鈴鐺在作響,如同悠遠的佛音。
然而昏黃燭火流淌的神龕前,有一位莊嚴慈悲的大師,雙手合十,雙目閉合,坐在唯一的蒲團上——
圓寂了。
“是……明淨方丈。”邵瑤已經喃喃震驚出口。
在這樣煉獄的黑暗中,明淨方丈以己之身,開辟了唯一的安全區。
佛光萬象,身入地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