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姨很有眼色,立馬帶著不相乾的人等消失,然後催著盛如馨去樓上換衣服。
其實要穿的衣服,早已經挑好了。
玫瑰紫的連衣裙,胸口的係帶是金色的,寸寬的腰帶上鏤刻著一圈圈金色花紋,緞麵的裙擺蓬鬆而柔軟,步履行走間好像一支含苞待放的花朵。
盛如馨換好衣裙,從樓上下來,遠遠地聽到汽車聲,她連忙快步走到門口。
沒多會兒,一輛黑色邁巴赫穩穩停在台階前,右後車門打開,鬱凇從車上下來,司機連忙打開後備箱,幫他提行李。
抬頭看到盛如馨站在門口,一身漂亮的紫裙子,黑色長卷發柔軟地垂落在肩上,襯著那雙嬌俏而明亮的大眼睛,好像童話裡的花仙子落入凡間。
鬱凇眸色淡淡看著她,清俊的眉宇間有一絲藏不住的疲憊。
“回來了?”盛如馨朝他展露笑顏,“快進來吧。”
鬱凇點點頭,拾級而上。
進門的一瞬間,他感覺眼前一亮。隻見偌大寬闊的正廳裡,四周亮起一串串金黃色的小星星燈,同時還有歡快活潑的音樂聲響起——
“Happy birthday to you,happy birthday to you,happy birthday……”
手上端著漂亮的蛋糕,蛋糕中間還插著一支點燃的蠟燭,盛如馨走到他麵前,微笑道:“生日快樂。”
Happy birthday to you.
Happy birthday to you.
Happy birthday to dear honey.
Happy birthday to you.
……
伴隨著唱個不停的音樂聲,地板上的布偶貓也喵喵叫喚著,頭頂上戴著生日帽,興奮地追著尾巴轉來轉去。
一切都是那麼歡樂,那麼美好。
鬱凇有些發愣地看著眼前的一切,心跳在那一刻靜止了一般,久久地站在那裡,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他輕輕地搖了搖頭,心底某個地方發酸發脹,漸漸膨脹成一股巨大的無法言喻的悲傷,眨眼便呼嘯著席卷而來,殘忍地將他的心臟撕裂成千萬塊碎片。
緊緊咬住牙關,他努力抵擋住那股壓抑的劇痛,連額角的青筋都繃了出來,疼得他嘴角抽搐,眼眶通紅。
過了許久,他從牙縫裡擠出一句“抱歉”,陰沉著臉,轉身大步離去。
留下盛如馨一個人站在那裡,手上端著蛋糕,不知所措。
甄姨正在廚房煮長壽麵,聽了半晌動靜不對,她連忙走出來,詫異地問:“先生呢?剛才不是回來了嗎?”
盛如馨茫然地搖了搖頭,把蛋糕交給她,不知道好好的生日驚喜,怎麼變成這樣了?
隻有驚,沒有喜。
想起鬱凇剛才的表現,盛如馨有些後怕,她還從未見他臉色那麼難看過。難道是自己哪裡做錯了,觸怒了他?
來回踱著步子,盛如馨覺得這事很奇怪。明明是她一番好心,可他卻不領情,應該不是她的錯,而是他自己有什麼問題。隻是不知道,問題究竟出在哪裡?
不知道鬱凇去哪了。
他沒開車,應該走不遠,要不還是去看看吧?
問問他到底怎麼回事,若真是自己做錯了,那她可以向他道歉。
快步走出大門,盛如馨連鞋都沒換,繞著小廣場上的噴泉走了一圈,猜測他可能去了花園那邊。
清幽的月光薄薄地灑下來,在花園小徑上留下枝葉斑駁的倒影。
紫薇朱槿,桂花浮玉,正是桂花盛開的季節,絲絲縷縷的淡香在夜風中飄散。
盛如馨沿著小路慢慢走著,自己家的花園,倒是不害怕。隻是不知道鬱凇去了哪裡,在不在這個花園裡。
正在她猶豫著要不要給他打電話的時候,忽然看到前麵假山旁,一個模糊的人影坐在錯疊壘砌的太湖石上,低垂著頭坐在那裡,月色下的背影孤冷又寂寞。
顯然,他的心情很不好。
為什麼不好呢?
夜風吹起盛如馨的發絲輕輕飛舞,她有些怕冷地撫著手臂,不知道該怎麼辦。
要不要去安慰他?
怎麼安慰?
要說些什麼?
胡亂在腹中打了些草稿,去陪他說說話,總是好的吧?
盛如馨打定主意,剛要走上前,一陣單調的鈴聲打破黑暗裡的寂靜。
是鬱凇的手機響了。
鈴聲響了半天,他才接起來,聲音清冷又低沉:“去了,剛回來。”
“見到張芳了。”
“那人不是她。”
“沒關係,我沒事。”
……
電話很快便掛了,暗夜裡重又恢複一片寂靜,那個低著頭的背影依舊孤獨而悲傷,盛如馨卻站在原地,沒再往前走。
渾身的血液凝固了一般,手腳冰涼,心也冰涼。
如果她的耳朵沒有問題的話,她剛才聽到的,應該是“張芳”的名字。
這麼多年過去了,他還那麼在意她呢。
原來這次去南州,就是為了去見她?
細密的眼睫輕顫了幾下,盛如馨垂下眼簾,忽然間覺得自己有些可笑。
再未多看一眼,她轉身匆匆離開了。
他的悲喜,從來都與她無關。
不過是她庸人自擾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