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一次信號就是從這裡發出來的。”
硬皮鞋底踏在地麵上,敲出頗為清脆的音調,寬大的黑色西裝風衣長外套在邁步時順著重力和風向往後揚起,在地上罩出一片陰影。
腳步聲並不沉重,聽起來像是體重還算輕巧的纖細少年人,有一搭沒一搭繞著一群“屍體”轉了兩圈,最後最後堪堪停留在角落一處看似毫無特點的地麵。
“人都還活著,不過也快死了。”
披著黑色長風衣的家夥淡淡說道,他手裡捏著一隻電話,脖領和手腕處均纏著厚厚的繃帶,臉上也包住了一隻眼睛,唯一露在外麵的瞳仁是黯淡的鳶色,眼底還泛著濃鬱的黑沉,目光在這處角落一掃,隨後用鞋尖碾了碾地上雜亂到根本看不出鞋印的塵土,慢條斯理繼續對電話開口:
“醫療隊快點過來抬人,不然的話,過一會兒直接埋了也行。”
話音落下,太宰治麵無表情合上了手機。
把他在朝氣蓬勃且清爽快樂的上吊活動裡揪出來工作,森先生可真是從各個方麵都完美涵蓋了“討人嫌”的精準定義……雖說一隊黑蜥蜴毫無征兆失聯也的確不算個小事。
他斂下眸,又意味不明地掃了眼這片小小的角落,目光著重在邊緣處僅剩沒被蹭糊的半個淺淺小碼鞋印處停留一瞬,隨後才慢條斯理挪開。
並非其他勢力武裝偷襲,以極短時間將一隻攜帶熱武器訓練有素的黑蜥蜴全軍覆沒,甚至連消息都沒來得及傳出來,這可不是區區普通黑手黨或者雇傭兵能在短時間內做到且不留下大量痕跡的事情。
沒有什麼明顯異能力使用後殘存的特征,但並不排除異能者動手,或者應當說可能性極高,因為太宰治隻發現了一個人短暫停留的痕跡,甚至這點痕跡還被順手遮掩了一下,還是不太走心的那種遮掩。
一個人單槍匹馬解決了一隊手持熱武器的壯漢,使用冷兵器針對性將幾乎全部槍/械武器破壞,對黑蜥蜴下手沒留情,但是也沒帶著“殺死”的目的補刀,又以極快速度離開……小矮人最近外派,沒了最強戰力的威懾,倒是讓橫濱這攤渾水又蠢蠢欲動起來了。
太宰治心想。
給森先生打工還真是一件煩人的差事,老是要處理這種莫名其妙的東西,動手的家夥顯然還沒離開太久,現在追過去說不定還能抓個現行——留下的半個鞋印雖說也被蹭得模糊不清,但印著小型鳥類(疑似麻雀)的鞋底花紋可一丁點兒也不常見。
再搭配上屬於運動鞋的外輪廓,鞋印大小又比起正常的成人小上一大圈,踩在塵土的印跡也昭示了體重偏輕的淺淡,對方是未成年或身材矮小的特征直接就擺在眼前,如果在這麼多不常見的交叉特征下還找不到目標,那情報組也可以回爐重造了。
這麼想著,太宰治突然“噫”了一聲,露出了微妙的表情。
“想到了討厭的事情,有一種好惡心的感覺。”
總覺得森先生的“收集未打磨未成年鑽石”的古怪愛好又要被觸發了……真糟糕,希望對方是個喜歡穿幼齒運動鞋的侏儒,彆再來個未成年了吧。
——
太宰治的願望即將落空,被期望是個“喜歡穿運動鞋的侏儒”對此尚且一無所知,並且發現了屬於自己的新煩惱。
“出大問題了啾太郎!”
我妻善逸掛了滿臉的驚恐,剛剛從一重“被黑/手/黨記恨”的恐懼脫離,還沒來得及平複心情,就要立刻麵對另外一種意義上的悲慘處境,彆說是表情管理不太擅長的他,就算隨便換一個情緒穩定的家夥,多半也要經曆一波心態崩潰。
“我們的錢和這裡不一樣!”
他緊緊揪著一張繪了人物大頭的萬元大鈔,掌心細汗密布,將皺巴巴的紙鈔攥得有點發潮,但絲毫沒注意到這回事,而是仍舊飆著高音,聲線裡還帶著毫不掩飾的哭腔:
“怎麼辦啊?我們的錢在這裡根本用不了,買不到食物,也沒有住的地方,接下來我們就會風餐露宿在街頭,晚上睡在濕漉漉陰森森的橋洞,白天縮在街道角落帶著一個破碗乞討,吃不好睡不好,很快就會慘死街頭——”
話剛到這裡就突兀一個轉折,金發少年的臉蛋上仍舊掛著對幻想中“慘死街頭”的恐懼以及密布的淚痕,但出口的話卻毫無征兆轉為了一句略帶疑問的征求意見。
“——要不然我們隨便選一間房子先進去?用膠帶粘住門鎖再砸掉的話聲音會變小,應該不會被發現的。”
啾太郎:“……”
啾太郎先是冷靜地看了他一眼,隨後突然暴起,叼住我妻善逸手上的一塊皮肉就開始怒氣衝衝往外拉,在驟然騰起“疼疼疼”的哭嚎聲中猛“啾”了幾聲。
“啾啾啾啾啾!!!”
【笨蛋善逸彆隨便學你姐姐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