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時眼前出現了仿佛瞄準框一樣的畫麵，有標尺，一些深淺不一的區域，還有幾個距離和移動速度不同的點，一共十一個，說明除去六個目標，還有五個是無關的東西。
沒給他更多的時間琢磨，李風的聲音再次傳來：“開始。”
邢必打開車廂門跳了出去。
“我操|你祖宗，”邱時隻得也跟著跳了出去，眼前的畫麵眼四周的景物重疊在一起，看得他有點兒頭暈，“這他媽是什麼？怎麼看？”
“不知道，”邢必往前方的岩石走過去，“我看不到。”
“你有什麼用？搭檔。”邱時隻得一邊看著那些移動的點，一邊對照著眼前的地形，同時判斷那些深淺不一的區域是不是障礙物，是哪種障礙物。
“這話現在應該我問你，”邢必突然往一塊巨大的岩石衝過去，翻上岩頂，緊跟著一個感染者就從被他從岩頂上扔下，邢必躍下落地的時候直接踩斷了感染者的脖子，“搭檔。”
每個點旁邊都有一個座標，隨著這個點的移動變化著。
邢必已經進了林子裡，超出他肉眼可視的範圍之後，邱時發現可以在眼前的框裡看到他的位置，確定自己四周沒有可疑目標之後停下開始迅速研究這些點。
接著就報出了第一個目標的座標。
代表著邢必的那個點開始移動，十多秒之後，第一個目標的點消失。
“是什麼？”邱時問。
“……一頭豬，”邢必說，“花的。”
“顏色不用告訴我。”邱時說完報了下一個坐標。
目標消失之後，沒等他問，邢必就給他報了目標情況：“感染者。”
“好，”邱時皺著眉又盯著眼前的框，來不及再報坐標，“三點鐘方向生化體。”
李風抱著胳膊，看著屏幕上返回的畫麵，嘴角帶著笑。
“反應挺快。”張署長站在他旁邊。
先挑出一個未知目標清理，再以這個目標的數據特點為基準判斷彆的目標是或者不是任務內容，兩次之後邱時已經能夠直接判斷出目標種類。
不愧是一直在城外過著最惡劣生活的收屍人，應變能力挺強。
“看來沒選錯人。”吳館長說。
“也沒人可選了，”李風說，“我們運氣好而已。”
雖然已經能判斷出這些點是什麼，但畢竟是第一次，對於邱時來說，浮在身邊雜亂背景上的畫麵看起來有些吃力，當他注意到一個生化體正在快速接近自己的時候，判斷距離已經小於一百米。
再看邢必跟自己的距離，差不多二百米，不知道來不來得及。
“回來！”他拔出了插在靴子側麵的刀，盯著生化體衝過來的方向。
一個黑色人影衝了出來，邱時微微彎了彎身體，挑好了進攻的角度。
讓他意外的是，這個生化體是個女性，束起的長發格外顯眼。
畫麵中邢必的那個點以更高的速度靠近，接著就出現在了這個生化體的後方。
生化體被一腳踹倒，向前撲出了好幾米，摔在了離邱時十多米的地上。
她的臉正好側向邱時，能清楚地看到這是一張年輕得還帶著幾分稚氣的臉，瞪著邱時的眼神有些空洞。
邢必的動作乾脆利落，躍起，落下，膝蓋砸在了她的後頸處，她一直盯著邱時的眼睛慢慢暗了下去，最後變成了一片漆黑。
任務完成，隻用了規定時間的一半。
邱時和邢必回到了車裡。
“很完美。”李風的聲音傳來。
“關掉這玩意兒，”邱時說，“看得我心煩。”
眼前的框終於消失了，恢複正常的視野讓他猛地鬆了一口氣。
車子走的應該是隱蔽的小路，晃得有些厲害，邱時靠坐在車廂裡，有些說不上來的感覺。
感染者他清理過不少，沒什麼難度，心裡也沒有太大的壓力，多數感染者跟他們還是人類時候的形態已經有了很大的差彆，基本都是麵目全非，潰爛發黑的皮膚，血紅的眼睛，這一切都代表著致命的危險。
給那些因為被感染者襲擊而喪命的人收屍時看到的慘狀，讓邱時處理感染者時是憤怒而果斷的。
而剛才那個在他麵前被邢必輕鬆擊殺的生化體，卻讓他有些不適。
不知道是因為是個女性，還是因為跟健康人類彆無二致的外形，還是因為邢必跟清理感染者一樣的乾脆利落，甚至還用了他想用在李風身上但沒成功的那一招。
“這些生化體哪兒來的？”邱時問。
“抓來的，”邢必說，“雲城二三級的生化體還是有不少的，這兩個都是三級，抓到不難。”
邱時看著他：“對於你來說，這兩個生化體是什麼？同類嗎？”
“是任務目標。”邢必回答。
“哦。”邱時應了一聲。
“三級生化體不具備通過學習擁有情感的能力，”邢必說，“他們沒有思維，也沒有喜怒哀樂，被清理的時候也沒有痛苦。”
邱時皺了皺眉：“你他媽不要總觀察我，猜人想法讓你很有成就感麼。”
“沒，”邢必說，“都是我開始思考的時候想過的問題而已。”
“你也不是一開始就能思考的啊，”邱時看了看他，“現在腦子這麼好使，為了無限接近人類，沒少努力吧。”
邢必笑了笑，沒說話。
“你被生產……你出廠……你……”邱時調整了半天用詞，最後還是用了最習慣的，“你活了多久了？”
“很久，”邢必說，“肯定不止二十五年。”
“說了句屁話，”邱時想了想，“你記得最早的事兒是什麼？”
邢必沉默了一小會兒：“我沒有全部的記憶，為了保證百分百可控，我有一些記憶是會被鎖定的。”
“你會撒謊嗎？”邱時問。
“不會。”邢必說。
“但你會答非所問。”邱時說。
“嗯。”邢必點頭。
回到陳列館地下，邱時第一次進入了實驗室。
邢必進入了一個透明的玻璃罩子，工作人員開始對他進行各項指標的檢查，聽意思是每次任務回來都得來這麼一通，以保證他不出意外。
而邱時也被帶進了另一間屋子，裡麵隻有吳館長一個人，但對著他的好幾台攝像機讓他能感覺到每台後頭都有一雙眼睛在看著他。
“任務的感覺怎麼樣？”吳館長問。
“不怎麼樣。”邱時說。
“對你的搭檔有一個比較全麵的了解了嗎？”吳館長問。
“沒有，”邱時說，“我認識李署長十年也想不到他能這麼坑我，幾個小時能對一個‘無限接近’人類的生化體有什麼了解？”
“這次試任務你完成的還是很好的，”吳館長說，“超出了我們的預判。”
“那你們的預判能力不行。”邱時說。
“現在我判斷你們可以完美執行第一次任務，”吳館長看了一眼時間，“五分鐘之後出發。”
“什麼？”邱時有些難以置信。
一個二級生化體在外城出現，兩次襲擊的位置都很接近內城邊緣，這個生化體的目的很可能是要進入內城，城防署幾個檢查站都已經嚴陣以待。
邱時和邢必還是坐在之前那輛封閉的車裡，他不知道邢必在想什麼，自己隻覺得很茫然，這幫人甚至沒留給他發火的機會，他不得不迅速集中注意力開始琢磨這第一個任務。
“目標出現的地區都已經封鎖，”一個嚴肅的男人聲音響起，“普通民眾禁止入內，但時間緊迫，不排除還有停留的，注意甄彆，影響任務的情況下可以一同清理。”
“你誰？”邱時擰著眉問了一句。
“城防署署長，張齊峰。”男人回答。
“這次行動張署長會參與監聽。”李風的聲音傳來。
“隨便吧。”邱時沒多搭理那邊，眼前那個見了鬼的框已經出現了，比之前訓練時的要複雜得多。
“清場，”邢必跳下車的時候終於開口對任務進行了一次指導，“先排除逗留平民。”
“嗯。”邱時跟著跳下車，眼前花裡胡哨一片，他差點兒路都沒看清。
他們現在的位置在內城四號峰檢查站的外麵，順著岩石小路下去，是一條長期沒人維護的舊道，正常不會有人上來，這裡在檢查站的巡邏範圍內，城防署對接近的難民和外城居民采取的方式就是開槍驅離，受傷算幸運，邱時在這兒收屍也沒少收。
邢必已經開始順著路往前，因為任務範圍大，邱時得跟著他一塊兒移動，幾分鐘之後，他終於能慢慢看明白眼前的顯示。
岩石，岩石下的裂縫，溪流……
“前麵一百米，”邱時停下，報出了坐標，“兩個人，疑似平民，沒有移動。”
邢必幾乎是在同時往前，很快消失在了他視野中。
邱時盯著眼前的框一分都不敢放鬆，也跟著往可疑人物那邊跑過去，這不是訓練，目標生化體也不是三級，他必須待在邢必附近，如果目標突然出現，能讓邢必有足夠的時間返回。
“平民。”邢必的聲音傳來。
邱時趕緊往前衝了過去，張署長的那句“一同清理”的前提雖然是影響任務，但他不知道邢必會怎麼判斷任務是否受影響。
“我看看。”他追了一句。
邢必沒有擊殺平民，隻是打暈了。
但這兩個平民……邱時看到在一塊很隱蔽的岩石下的石窩裡趴著的兩個人時愣住了：“這他媽……”
大家好我是李大頭。
還有那個小瘦蝦米。
旁邊還有被損壞了的李大頭的蝴蝶小寵。
“認識？”邢必問。
邱時沒說話，他還沒想好要說什麼。
邢必估計是沒太用力，或者是李大頭扛揍，這時他哼了一聲醒了，腦袋慢慢想要抬起來。
邢必一巴掌扇在他後腦勺上，李大頭又臉衝下再次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