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必的這個情況,”吳館長說,“明天給徐上校的報告……”
李風拔出槍頂在了吳館長腦袋上:“刪掉。”
“你這是?”吳館長看著他,眼神裡有些吃驚但是不太多。
“我拿槍逼你刪的。”李風說。
吳館長坐到了那排儀器前,歎了口氣:“保得了邢必,也保不了裡麵那些。”
“我不保邢必,”李風說,“我隻想保我的安穩日子。”
“你覺得邢必是可控狀態嗎?”吳館長問。
“他可以是。”李風說。
“什麼意思?”吳館長沒明白。
李風沒再回答,走到一邊坐下,打開係統,等著聯接上邱時那邊。
手背上亮起了一個白色的光點,正彎著腰跟邢必從通道裡往山那邊鑽的邱時愣了愣:“他們居然還在我手上裝了個燈。”
“李風找你。”邢必回頭看了一眼。
“會是什麼事?”邱時突然有些緊張,“會不會是……”
“正常聯係,這是一次任務。”邢必說。
邱時戴上耳機。
說實話,聽到李風聲音時,他竟然有種鬆了口氣的感覺。
“我要不找你,”李風說,“你是打算就此彆過了嗎?”
“我等著你找我呢,”邱時說,“我哪知道你那邊什麼情況,你是不是被抓到地牢裡關起來了。”
“差不多了,”李風說,“你們到哪裡了?”
“馬上到河邊。”邱時說,“要找遊民弄船過去,估計得明天早上才能過河。”
“邢必的情況。”李風說。
“一切正常。”邱時看了邢必一眼。
“到目前為止實驗室還能收到邢必的數據反饋。”李風說。
邱時愣了愣。
“跟我是真不打算說一句實話啊。”李風說。
“信不過你。”邱時說。
“邢必的數據已經刪掉了,”李風說,“這次通話也不會存檔。”
“我又看不到。”邱時說。
李風沒說話。
“李風。”邢必開口。
“嗯。”李風應了一聲。
“有共生體跟著我們,”邢必說,“距離足夠近的話,會影響到我。”
“知道了,”李風說,“對方是什麼人知道嗎?”
“不清楚,”邢必說,“接觸時間太短。”
“不要再接觸,”李風馬上說,“避免接觸。”
“嗯。”邢必應了一聲。
“你認識林晟嗎?”李風突然問。
邢必頓了頓:“認識。”
李風沒有再多說彆的,隻是反複交待了保證安全避免接觸,到達東林之前不要引起太大的衝突。
通話結束之後邱時拿掉耳機看著邢必:“為什麼告訴李風實話?”
“有時候必須要選擇一個可以相信的人,”邢必說,“數據已經返回,這件事是瞞不掉的。”
“這代表著你有可能不可控,”邱時看著他,“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嗎?”
“知道,”邢必說,“但是李風從一開始就不相信我可控。”
邱時沒有說話,還是看著他。
“隻能相信他。”邢必說。
“行吧,”邱時說,“李風說的嘛,這就是老祖宗的智慧。”
“誰家老祖宗才一百多年,”邢必說,“什麼物種這麼短的年頭。”
邱時笑了:“如果不是記憶被鎖掉,你是不是不會忘事兒?”
“嗯,”邢必說,“我能記得你說過的每一句話。”
“……也不用記得太清楚。”邱時說。
這條穿山的通道一半是天然形成,一半看得出有人工擴展的痕跡,不過看得出已經很久很久沒有人來過了,隻能看到一些動物的糞便和小塊的動物屍骨。
這條一百多年前就被人挖通又似乎是早就被廢棄了的通道,可能已經沒有人知道它的存在。
但對於邢必來說,這是清晰的記憶。
記得一些沒有人知道的事,總感覺會有些寂寞。
好在現在多了一個人記得。
從山的另一側鑽出來時,邱時又回頭認真看了一眼,想要加深一下記憶。
但隻走出了幾步,那個洞口就已經完全隱沒在了岩石和草叢中,彆說加深一下記憶了,連個記憶的點都沒有。
他們要過的這條河很寬,天色暗掉之後完全看不見對岸的輪廓,隻能看到閃著光的水麵,聽到河水拍擊岸邊石頭的聲音。
“這河也太寬了。”邱時站在山腰上,有些感慨。
“順著河往上走一段,”邢必帶著他開始下山,“地圖打開吧,這一片開始有很多遊民,大多都不友好。”
“那我們上哪兒弄船去?”邱時打開了地圖,雖然有些影響視線,不過地圖上隻有他和邢必兩個小點,看著還是讓人踏實的。
“找到了直接搶。”邢必說。
邱時摸了摸身上的槍:“你以前這麼乾過嗎?”
“沒有。”邢必說。
“那你說得那麼順?”邱時說。
“我覺得你乾過。”邢必說。
“你這腦子重啟了一次不怎麼好用了,”邱時說,“我乾得最多的就是從死人身上翻東西。”
山這邊的路要比那邊平坦不少,可能是被河水衝的,沒有草,也沒有樹木,前後都藏不了人,隻需要注意右邊的山林裡有沒有動靜就行。
但這樣的地方,想要休息一下也很困難,找不到安全的紮營地點。
邱時把背包裡的兩瓶水掏出來扔進了河裡。
邢必看了他一眼。
“怎麼了,”邱時說,“不用,謝謝。”
邢必笑了笑:“客氣。”
邱時沒再說話,加快了步伐。
四周挺靜的,河水拍擊的聲音掩蓋掉了很多彆的動靜,這種處於各種未知裡的狀態讓人不安。
往前走了快一個小時,似乎一切都很正常,也不像邢必說的,這裡有很多遊民。
“你這個記憶得翻新一下了,”邱時說,“一個人都沒有,我們大概就能搶塊船板。”
邢必突然停下了,看著前方。
邱時順著抬眼往前看過去。
大概距離不到一百米的位置,有幾個黑影。
“樹嗎?”邱時拔出了槍,地圖上並沒有顯示那邊有任何生化體或者生命體。
“不是。”邢必停了幾秒鐘,慢慢往前走了過去。
河水反著光,走了一段之後邱時就能看清那些是什麼了。
七八根插在河岸邊的木頭柱子。
每根柱子上都戳著一個人。
“部落火拚嗎?”邱時感覺到了寒意。
“不是人,”邢必說,“是生化體。”
“這他媽怎麼回事?有人殺生化體?”邱時話剛說完,就感覺腳下有細微的響動。
沒等他低頭看過去,右腳已經被什麼東西套住了,接著強大的拉力把他往山那邊猛地拽了過去。
居然有個陷阱!
你祖宗!
邱時左腿猛地跪到地上支撐著身體,拔出了靴子裡的刀。
邢必一腳踩住了把他往山邊拖過去的繩子。
邱時一刀砍斷繩子,跳起來舉起了槍。
但地圖範圍裡並沒有任何活動的目標。
“在山上。”邢必說話的時候,山腰的方向突然傳來一片悶響。
是槍聲。
聽上去怎麼也得有個十幾支。
邱時被邢必撲倒在地上的同時聽到了子彈擦著他耳邊打進地麵的聲音。
“你防彈嗎?”邱時感覺自己聲音有些啞。
“當然不防。”邢必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