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窗戶對著醫院不遠處的湖泊, 夕陽西下，湖麵上似漂浮著一層橙光。
江奈一進臥室就看到這唯美的景色，欣賞了幾秒, 才望向床上躺著的李清霽。
“外麵好多禮品，今天很多人來看你嗎。”江奈坐到床邊的椅子上。
李清霽：“朋友, 還有一些親戚。”
“哦……”
江奈心想那種故意害你的親戚還不如不要, “要吃蘋果嗎？給你削一個。”
李清霽也並不客氣：“好，謝謝。”
“不用。”
江奈拿過蘋果, 用小刀削起來, 她削得很熟練，薄薄的蘋果皮都不帶斷的。
李清霽有幾分意外：“你還專門練過這個？”
江奈低頭看著蘋果，隨口道：“小時候我媽媽總是生病住院，我就經常給她削蘋果, 削著削著就熟練了。好了, 幫你切成小塊的吧，你手也不方便拿。”
一邊說著, 一邊細致地把蘋果切碎放進盤子裡。
就在這時，臥室有人敲門。
“老板。”陳敏出現在門口。
李清霽：“什麼事？”
陳敏看了眼背對著她的江奈, 有些為難道：“陳總他們來了，說是……想來看看您。”
江奈還在切水果，一時半會也沒有意識到陳總是什麼人，直到陳敏說“江小姐可能有點不便”，她才反應過來。
“哪個陳總？”她瞬間回頭問陳敏。
陳敏：“斯寧特財務部的陳總, 還有市場部的劉總, 還有……”
“他們都來了？！在，在哪？”
陳敏：“在走廊外麵，我還沒讓他們進來。”
江奈僵住了, 丟下手裡的東西站了起來：“那我怎麼辦？已經在門口了？那我走都來不及了？我躲哪？”
床邊人的臉色是顯然易見的慌亂，切了一半的蘋果直接不切了，插著小刀就丟在桌子上。
她明明快嚇死了，可李清霽看著卻覺得好玩，在床上拍了一下，說：“不然你可以躲到被子裡來。”
“都什麼時候了你還跟我開玩笑？！”江奈聲音都拔高了，輕瞪了他一眼。
李清霽微微一愣，隨即笑了，饒有興趣地看著她：“那你說怎麼辦，說你也是來看我的？”
江奈急得完全沒意識到自己說話的語氣，皺眉道：“我一個策劃助理，單獨來看望你這個大老板，彆人要怎麼想？”
“怎麼想？”
“當然覺得我跟你有什麼……不可告人的關係。”
李清霽悠閒道：“確實是有不可告人的關係。”
“……”
江奈見李清霽靠不住了，望向陳敏：“陳敏姐，那現在怎麼辦呀……”
陳敏一直覺得三年後的江奈成熟許多，性子也淡了許多，但這會看她緊張兮兮地求救，突然感覺看到了她第一次見她時的樣子，到底還是個年紀不大的小姑娘。
陳敏忍不住笑了下，說：“要不江小姐先躲一下衛生間吧，到時候避免讓人進去上廁所就好了。”
江奈也是急得慌了神，這才想起這個空間裡還有個地方是可以封閉的。
她連連點頭：“嗯！行，那我去衛生間躲會！”
她跑得飛快，砰得一聲把衛生間關上了。
陳敏看她狼狽躲藏的可愛樣子，又笑了，不過想起自己老板還在這，趕緊收斂。
意外的是，收斂完抬眸望過去的時候，發現她那老板眸間也有絲笑意。
陳敏放心了，微微低頭道：“那我讓他們進來了？”
李清霽：“嗯。”
兩分鐘後，斯寧特一眾高層進來看望李清霽。
市場部劉念也在，她站在一旁，此時人事那邊的人正在跟李清霽說話。
她一時沒插上嘴，便隨意看了一圈，無意間看到床邊的椅子上放了一件女士外套，放在那個位置……顯然不是陳敏的。
劉念目光頓了頓，又克製地收了回來。
看那款式很年輕，想必……是老板身邊的女人的。
來探望的人最後也沒停留幾分鐘便客氣地離開了，留下了很多養身體的禮品。
李清霽示意了眼陳敏：“叫她出來。”
陳敏：“是。”
江奈從衛生間出來後鬆了口氣，這才繼續切那個切了一半的蘋果。
“把資料都拿過來吧。”
江奈把蘋果都切好了，看到李清霽吩咐陳敏拿來了文件夾和平板。
他的右手還不能動，左手手心纏了繃帶也動彈得不順暢，就這還要工作呢？
江奈看得有點佩服，於是晚飯之後，她坐在客廳裡，也拿著電腦繼續回顧今天會議上的內容，想著能不能優化他們的策劃案。
比你優秀的人比你還努力，那可太可怕了。
——
江奈決定最近幾天都在這陪床，一是因為她覺得自己有這樣的義務，一是李清霽看著確實也挺慘的。
這天晚上八點，護士照例來查房，臨走時道：“江小姐，現在這個狀態洗澡是不方便的，但您晚上可以幫您先生擦一下身體，這樣會讓他舒服一些。”
他們是夫妻護士是知道的，所以她這麼交待也沒有任何不妥。
但聽著的兩人卻都是怔了怔。
“擦身體啊……擦哪裡？”
護士笑看了她一眼：“沒有受傷的地方都可以擦，您隻要沾濕毛巾，輕一點擦拭即可。”
護士說完就離開了，留下江奈在房間裡淩亂。
傷患不方便洗澡，用擦拭的方式是應該的……作為傷患的妻子，做這個事當然也是可以的。
但問題是，某種程度上她目前也不完全算是妻子。
江奈清了清嗓子，有點不知所措。
李清霽看著她的窘色，若有似無地笑了下：“不敢嗎。 ”
“這，這有什麼不敢的。”江奈強行硬氣，嘟囔道，“又不是我吃虧。”
“你說什麼？”
江奈：“……我是說，你都這樣了，我幫你一下當然沒可以。”
而且也是沒法不幫，如果她這會出去跟護士說，叫個護工吧她不擦，必定會引起大家的懷疑，到時候傳到家裡人那就不好了。
“我去倒水啊。”
想到這些，她轉身便進了衛生間。
但接完水端出來時，故作冷靜的神色還是有了絲細微的裂縫，好半天才道：“我扶你先坐起來，擦下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