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五雷轟頂,徐大民被劈得外焦裡嫩,愣在原地,半晌說不出話。
好一陣,他才像找回自己的聲音:“你不許胡說八道,就算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也不許這樣說。否則我跟你沒完。”
“可大家都是這樣說,當初打架的時候,鬨得特彆的厲害,你們全村人都看見了。”同學吞吞吐吐道:“而且,大家都說,你爸不是外出乾活了,是沒臉留在村子裡,跑了。”
徐大民腦子嗡嗡作響。
難怪,他回家來,總感覺到哪兒不對勁。
家裡已經沒人了。
他不在家,他媽媽也回城,他爸也不在家,甚至,連他弟弟也不在。
除了奶奶和大伯。
“徐大民……”他同學叫他。
徐大民擺擺手:“沒事,我沒事。”
他搖搖晃晃往家走,隻感覺,腳下軟綿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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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為什麼會是這樣?
他怎麼就成了雜種了?還成了大伯的私生子?
這肯定是玩笑對不對?
農村人,經常開這樣的玩笑,動不動你是我孫子,我是你爸爸之類的。
徐大民挪著腳步回家,他要問個清楚明白。
路邊,兩個小屁孩子在玩泥巴,有了矛盾,互相吵了起來。
“你個小雜種,搞壞了我的坦克。”
“你才是個小雜種。”
“你才是。”
徐大民彆的聽不見,隻聽見一聲聲的小雜種。
他甚至感覺,這兩個小孩子,說不定,是在罵他。
“大民。”徐冬生還在村口,看見他回來,笑嗬嗬的迎上前:“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冷不冷,快回家,我給你烤了紅苕。我現在去地裡弄幾個蘿卜,煮蘿卜湯。”
徐大民怔怔的看著他。
這麼酷似的一張臉。
再回想這些年,徐冬生對自己的種種,這話,真的需要開口問出來嗎?
“他們說……他們說……”徐大民張張嘴,想問的話,問不出口。
他怕,怕真的徐冬生承認這事。
徐大民撒開腳丫子,向著外麵跑。
他就不該回來,他就不該回來。
他要是不回家,繼續留在學校,他就不會知曉這麼惡心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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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二龍老老實實在家,幫著張金芳一起,灌香腸。
現在,可沒有灌裝香腸的機器,一切,還得手動。
還好,家裡人多。
徐二龍就負責,將半肥半瘦的胛子肉,切成細條,加上鹽、花椒等調料。
而張金芳,就拿了一個小竹筒,套在柔軟的小腸皮上,另一端,就往裡麵塞肉條。
溫葉幫著擠肉條,將口子的肉條給擠進小腸去。
小鈴拿著針,給中間的空隙排氣,然後,拿棉線,係成一截一截的。
忙乎一下午,總算把灌裝香腸這事,給辦完。
徐二龍看著好笑。
什麼叫年味,這就叫年味。
可是,一些人,即懷念這樣的年味,又嫌棄做事麻煩。
可不做這些事,又哪來年味呢?
“好了,你們慢慢收拾,我去皮鞋店看著。”徐二龍用熱水,洗過手,換上外出的衣服。
他現在,儘可能多的時候呆在店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