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春日,許多綠樹抽出了新芽,綠草如茵,加之碧藍的天際。
讓長期處在了珞城那等環境中的邊疆將領,心情都放鬆了不少。
隻是在進入了這條小道之後,周遭明顯變得安靜了很多。
陸紅櫻策馬走在了溫月聲身邊,低聲道:“這地方瞧著可真安靜。”
“一路行來,連隻小動物都沒瞧到。”
她本打算打隻兔子或者是山中野味吃吃,可一路走來,彆說是兔子了,連兔子的毛都沒有一根。
溫月聲聞言未言語,前邊疾行的幾個將領,卻突然停了下來。
“怎麼了?”陸紅櫻不解地問。
劉奕從前方折返回來,神色難看地對道:“前麵的路被堵了。”
他也不是什麼毫無經驗的將領,一路走來這麼安靜,已經隱隱察覺到了不對,但戰況不等人,他也就未有深究。
沒想到走了這麼久,終是被人給堵住了。
劉奕冷聲道:“從前就聽說,源城周遭不太平,多劫匪。”
他們出發當日,比大軍快了兩個時辰,後來在半路上收到了消息,又改由近道前行,如今已經和大軍位置距離較遠。
沒想到因為沒與大軍前行,竟是被源城的劫匪給盯上了。
陸紅櫻聞言,半張著嘴,她忍不住側過頭去看了眼溫月聲。
有生之年,她竟是還能夠看見有人打劫郡主的。
……真不知道是嫌命長了還是如何。
溫月聲勒住了韁繩,幾乎就在她身下的馬兒停住腳步的瞬間,前方跳出來了幾十個人。
這些源城當地的劫匪,俱是些男子。
為首的幾人,身材壯碩,跟在了他們身後的,卻高矮不一。
手裡拿著的,也都是些尋常見得的刀槍。
不說彆的,光氣勢之上,就跟溫月聲身邊所攜帶的這些將領,就差了一大截。
倒也不知他們是如何想的,竟是來攔截溫月聲他們的隊伍。
陸紅櫻看著,不由得眉頭輕皺。
她目光輕移,落在了為首的一個男子身上。
對方身型比一般的大徽男子要壯碩些許,但也隻是壯碩了些,跟章玉麟那樣的小巨人般的身軀,是完全比不得的。
更出乎她意料的是,這個劫匪生得一張俊朗的麵容。
且不是大徽男子那般俊秀儒雅的模樣,這男人麵孔深邃,隻從麵部輪廓來看,倒是有幾分昊周人的意思。
但眉眼又是大徽人的長相。
兩相雜糅在了一起,組成了一張格外與眾不同的俊朗麵容。
隻是這俊朗麵容的底下,是他那雙冷沉的眸。
陸紅櫻隻看了幾眼,心下便是一沉。
她家人皆是戰場上廝殺過來的將領,她自然熟悉這樣的眼神。
這是一種久經鮮血浸染後的冷沉之感。
這個劫匪頭領,隻怕不好對付。
未等她出言提醒,對方那雙冷沉的眸,已經落到了溫月聲的身上。
溫月聲一行人,容貌、氣勢都非比尋常,原本按理來說,他不會攔截這樣的人的,但源城起了戰事,他們的人受了傷,寨子裡的米糧還斷絕了。
連續三日之內,隻有溫月聲他們從這裡過了。
即便知道這行人不好對付,江焰還是讓底下的人堵住了他們的去路。
他身側的二首領,目光落在了溫月聲身上。
他當下掄起大刀,指向了劉奕,高聲道:“女人、銀錢留下。”
“你們滾,彆讓老子說第二次。”
和江焰比起來,這個二首領的身型壯碩了很多,加上他手中的那把大刀,看著還真有幾分唬人。
隻可惜對上的,是劉奕這樣的邊疆將領。
劉奕連話都不欲與他多說,直接從一側的馬背上,解下了自己的刀。
劉奕一動手,周圍的劫匪紛紛握緊了手中的兵器。
江焰將目光從那依舊靜坐在了馬背上的溫月聲身上挪開,手持一把跟二首領差不多的大刀。
他揮動大刀的瞬間,這邊許多的將領皆是變了神色。
原以為隻是一群不知從哪冒出來的山野劫匪,烏合之眾罷了。
但這個江焰的實力,遠超出於了這場人的預料。
他那把大刀砍向了身側的一個將領時,竟是生生將對方用來抵擋的刀砍斷。
其力道之大,直震得那將領手臂發麻,連著倒退了幾步。
劉奕麵色微沉,抬手迎了上去。
他身側另一個將領,亦是同時出手。
跟劉奕一並對付江焰的,是刀營中的一個將領,其武藝在整個刀營之中,都能算得上是翹楚。
再加上劉奕本人武藝也不差,他二人同時動手,莫說隻是個不入流的劫匪,便是昊周那些個將領,也未必會是他們的對手。
可出手之後,卻遠沒有他們所想象的那麼輕鬆。
這個江焰的一招一式,都格外狠辣,每一下是殺招,而且這個人的打法,就跟完全不要命一般。
沒有防守,隻有源源不斷地進攻。
所有跟他對上的人,都是被那把鋥亮的大刀亂砍。
大刀刮破長空,獵獵作響,砍出的每一刀,全都是直逼他們的麵門而去。
江焰神色冷沉,幾乎是在同一時間,他的大刀橫斬,直接劈斷了劉奕和另一個將領手中的刀。
他手中的大刀,穿透所有的阻礙,直接架在了劉奕的脖頸上。
另外的一隻手,竟是無視了刀營將領手中射出的飛鏢。
那飛鏢深紮進了他的掌心,掌心皮肉外翻,鮮血橫流,他卻好像沒有痛覺一般,無視了那枚飛鏢。
直接一把扼住了刀營將領的咽喉。
他掌中的那枚飛鏢,一半紮進了他的肉裡,一半則是抵住了刀營將領咽喉。
周圍跟他身後的劫匪戰到了一起的將領,見狀皆是變了神色。
這個劫匪頭子,竟是以一敵二,同時握住了兩個人的命門!
“將軍!”有人低呼道。
江焰麵上的神色巨變:“將軍?”
他左手扣死了刀營將領的咽喉,一字一頓地道:“你們是大徽的人,還是昊周的?”
在此之前,他本沒有打算殺人。
可他話音剛落,忽聽轟地一聲巨響。
江焰驟然回頭,這一眼,看見的就是寨子裡那個二首領,被這群人裡,那個身子瘦弱,一身黑色衣裙的女子,一腳直接踹斷了肋骨。
“啊!”二首領痛呼出聲,聲音尖銳刺耳。
他肋骨斷掉時,那一道哢擦巨響,聽得這場中所有的人,俱是都變了神色。
江焰亦然。
他神色發沉,正欲卸掉手中二人的手腳,迎向溫月聲。
不想他才轉過頭,一把刀就直接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江焰麵色巨變,手中的大刀驟然從劉奕的脖頸處離開,筆直地劈向了他的身後。
可他這一擊還沒有打出,對方便直接從身後,用剛才踹斷了二首領肋骨的那隻腳,一腳踹斷了他的膝蓋骨。
哢擦。
骨頭裂開的聲音,聽得周遭的人毛骨悚然。
這般劇烈的痛楚,令得江焰頭皮發麻,麵色近乎一瞬間便蒼白了下來。
但他格外能忍痛,這等情況之下,都沒有痛呼出聲。
甚至在一條腿都已經被溫月聲踹著跪在了地下時,還能提刀側砍。
他攻勢凶猛,並且根本不跟自己留有餘地,哪怕脖頸上架著一把刀,似是都要將溫月聲砍碎一樣。
“郡主小心!”旁邊的劉奕神色巨變,他征戰沙場多年,也是第一次見這種不要命的瘋子。
在他尖銳的嗓音中,溫月聲隻動了一下。
這一下,她便直接折斷了江焰那隻握刀的手。
砰!
江焰手裡的大刀摔落在地,發出了沉悶的聲響。
江焰的手,亦是直接被溫月聲生生折斷。
這個凶悍的男人,落在了溫月聲的手中,就好像是一塊輕易就能折斷的樹枝一樣。
可在這般強勢的對待之下,他仍舊一聲不吭,哪怕那額頭上已經冒出了許多的虛汗。
他在這般劣勢下,還想要動手,但這次溫月聲卻連這個機會都沒有給他。
她在這混亂的綠林地裡,直接抬腳,一腳將已經半跪在了地上的江焰的頭顱踩到了地裡。
江焰整個人陷在了泥地中,他跳動的脖頸甚至能夠明顯地感覺得到,隻要溫月聲輕用力,就能隨時將他的脖頸踩斷。
死亡的強烈窒息感下,他連話都說不出口,隻能在四周臟亂的泥地裡,聽到了身後的人冷沉沒有情緒的嗓音:
“還打嗎?昊周叛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