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危衡v:今天在孤兒院裡聽孩子們唱《一閃一閃亮晶晶》,他們每個人都是發光的星星】
底下還附有一張合照。
照片裡,十五歲的許危衡被孩子們圍在中間,穿著黃色套頭衛衣,那張與她有五分相似的臉上,帶著青澀而明朗的笑,頰側的酒窩若隱若現,略顯圓潤的眼睛透著光,呈現出濃烈生機。
像是盛夏時茁壯生長的小白楊。
現在的他,也不過十六歲,眼神卻透著一種行將就木的麻木。
姚容盯著照片看了很久,抬頭看向緊閉的臥室門。
他說那些孩子是發光的星星,他在她眼裡,也是這樣的。
他是在她的期待中降生到這個世界的。
傍晚,殘陽如血。
許危衡是在飄窗上醒過來的,保持著雙手環抱膝蓋的姿勢。
他發了一會兒呆,赤腳踩在冰冷的地板上。
打開房間門,飯菜的香味爭先恐後向他湧來。
素來空蕩的餐桌這回一反常態,擺滿了各式各樣的菜品。
天上飛的,地上跑的,海裡遊的,可以說是非常齊全。
姚容正在擺放碗筷,瞧見他走出來,從上而下將他迅速打量了一番,微微一笑:“醒得剛剛好,可以吃飯了。”
她走向鞋櫃,拿了一雙拖鞋,邊向他走去邊繼續道:“不知道你喜歡吃什麼,所以都做了一些。”
說著,將拖鞋放到了餐桌邊。
“穿上吧。”
許危衡這才注意到自己沒有穿鞋。
他有些恍惚,向姚容說了聲謝謝。
吃飯時,姚容一個勁往許危衡碗裡夾菜。
她做的都是一些比較好克化且開胃的菜,很適合他現在吃。
許危衡吃不下了,就沒有吃米飯,把她夾進碗裡的菜全部都吃光,這才停下。
吃完飯,姚容拿著水果刀,邊削蘋果皮,邊招手讓許危衡坐到她身邊,跟他商量解約的事情。
“我谘詢過律師了,他說你這種情況,不僅不需要向星語傳媒支付違約金,還可以要求他們賠償你的精神損失費。”
“你覺得怎麼樣?要是覺得合適,我們可以直接請這位律師幫打官司。”
許危衡沉默。
他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姚容將蘋果切成小塊,放進碟子裡,給許危衡遞了一把小叉子:“吃些水果吧。”
許危衡沒有接:“夠了。”
姚容看著他,不僅沒有收回手,反而用這把叉子叉了一塊蘋果,又重新遞到他麵前。
許危衡咬著牙:“我說夠了,我不吃,我也不需要你幫我考慮解約的問題!”
姚容沒有退讓,她冷靜詢問:“為什麼?”
許危衡反問:“你什麼時候走?”
“過段時間再說,我還沒考慮這個問題。”
許危衡冷笑,抬頭直視她:“不管早走還是晚走,你始終都會離開A市的不是嗎?”
姚容之前就隱隱猜到了他在想些什麼,現在聽到他這句話,不僅沒有緊張,反而鬆了一口氣。
這些年來,她能時不時看到許危衡的照片,了解他的近況,但以許父的性格,是絕對不會將她的情況告訴許危衡的。
從他三歲到十六歲,十三年來,她杳無音信,這是橫亙在他們母子之間的一個心結。
姚容從沙發上起身,蹲在他麵前,抬起頭凝視他的眼睛。
她抓著他的手,讓他認真聽她說的每一句話。
“我會離開A市,但是這一次,我打算帶著你一起離開。你願意換一座城市,跟我一起生活嗎?”
不需要許危衡馬上給出答複,姚容放柔了聲音,繼續開口:“許稷告訴我,他會給你提供最好的生活,最好的教育。我以為,再怎麼樣你都是他的兒子,他不會害你。是我錯信了他。”
“這十三年來,我一直很想你,但是我找不到你。後來你當了明星,我又覺得自己這副糟糕的模樣會拖累你,所以隻敢默默關注你。”
“在你以前每一次需要我的時候,我都沒有能夠出現在你麵前。對此,我很難過,也很抱歉。”
“而這一次,媽媽還是來晚了。”
姚容沒有想過能立刻解開許危衡的心結,但她願意向他好好道歉,以求得他的諒解。
這是她作為一個母親的失職。
“對不起,這麼多年,讓你受委屈了。”
許危衡輕輕眨了下眼睛。
一滴眼淚順著他的臉龐滑落。
他沒有忍住,用雙手捂住了臉。
溫熱的淚水打濕他的手指,又從指縫間溢出。
姚容伸出手,輕輕摟住了他。
許危衡彎下腰靠著她,肩膀輕輕顫抖。
他哭了很久,好像是要把這段時間來受到的所有委屈都哭出來一般。
但他也哭得很克製,很安靜。
姚容不知道這些年來他到底經曆過什麼,才會連悲傷都這麼小心翼翼。
不過,能哭出來就好。
能哭出來是好事,情緒憋在心裡才容易壞事。
與此同時,一輛保姆車停在了《娛樂新世界》錄製現場。
“許意遠!”
“許意遠看看我們!”
蹲守在外麵的粉絲一擁而上,瘋狂揮舞著應援牌。
穿著白襯衫的少年走下保姆車,朝粉絲所在的方向比了個飛吻,笑容燦爛,眉眼飛揚,一派肆意桀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