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很快, 宋修平就高興不起來了。
他的臉上寫滿驚駭,反應與在場其他人如出一轍:“第九研究所幕後的人怎麼會是蕭白博士!?”
普通科研人員的名字,肯定做不到家喻戶曉, 但蕭白的名字,從末世前眾人就已經如雷貫耳。
末世後, 蕭白更是擔任了中央基地研究所所長。
那種入城前能檢測一個人身上是否攜帶有喪屍病毒的儀器, 就是由蕭白率領團隊研發出來的。
姚容語氣肯定:“正因為有這個聲望,他才能在那麼短的時間內創立起第九研究所。”
換一個名氣不夠的人,談何容易。
這天晚上,除了姚容和鹿非能夠一夜好眠, 其他四人都輾轉反側。
毫無疑問的是, 即使不看在姚容和鹿非的份上,西南基地也是站在第九研究所的對立麵。所以對於姚容所說的, 其他基地的隊伍裡很可能混入第九研究所高層的事情,方未覺十分重視。
他親自出手,在暗中調查此事。
隨著時間一點點過去, 很快,聯合大賽開始了。
鹿非和宋修平都沒有去湊這個熱鬨。
一來,他們平時見多了這種鬥法。
二來, 也是最重要的一點,他們的住處落入了有心人眼裡, 為了安全起見, 他們被允許搬進研究所裡,幫姚容測試人造遊戲手環的效果。
比賽期間,不少人向方未覺打聽,他們基地最出名的異能者“風葵”為什麼沒有參加比賽。
方未覺對外的說辭一律是“風葵受了傷,目前正在靜養”。
不管彆人信不信, 反正方未覺派人盯緊了那些打探過風葵消息的基地。
很快,方未覺的人就查到了蛛絲馬跡。
“清潔工在打掃衛生時注意到,西北基地有間辦公室不允許任何人出入。”
“我們核對過名單,西北基地有個叫胡言的人從始至終都沒露過麵,對外,西北基地說他感染了風寒,不過我們的人檢查過生活垃圾,確定沒有任何使用過風寒藥物的痕跡……”
方未覺派來的副官對姚容說道。
沉吟片刻,姚容看向鹿非,微微一笑:“鹿非,你跟著他們,等他們一出西南基地的地盤,就即刻動手抓人。”
***
經過為期五天的比試,聯合大賽終於落下帷幕。
各大基地陸續啟程離開。
蔚藍基地是第一個走的。
在比賽上,雷庭軒隻拿到了第26名,連總決賽都沒進入,回去的一路上他都陰沉著臉,脾氣越發暴躁,動輒就對下屬打罵,下屬們暗暗叫苦,隻能儘量不往他麵前湊。
在眾人互相推諉下,負責給雷庭軒開車的司機,換成了隊裡性格最軟弱老實的人。
就在軍卡駛出西南基地的勢力範圍不久,軍卡突然一個急刹車——
雷庭軒從睡夢中被驚醒,怒罵道:“什麼情況,不會開車就滾。”
司機賠笑道:“少爺,前麵的路被幾輛廢棄的車攔住了,得挪開那幾輛車才能繼續開。”
雷庭軒滿臉不耐煩,朝車裡的另外兩個下屬吼道:“你們下去幫忙,趕緊把路清出來,不要浪費時間。”
司機縮在一旁,儘量減少自己的存在感。
雷庭軒掏出一根煙叼在嘴裡,按壓打火機,卻發現打火機點不著了。
司機殷勤道:“少爺,我幫您點。”
雷庭軒嗤笑,叼著煙唇齒不清:“還算你有點兒眼力見。”
司機握著打火機,湊到了雷庭軒脖頸前。
就在打火機擦亮瞬間,司機腕間的遊戲手環也散發了淡淡紅芒。
那紅芒與打火機的火光一並落入雷庭軒眼裡,在煙被點燃的瞬間,一道火刃直取雷庭軒脖頸,當場將他釘死在座位上。
鮮血還未噴濺而出,已被烈焰焚燒乾淨。
司機抽出雷庭軒嘴裡叼著的煙,隨手掐滅,又將雷庭軒擺成一副入睡的姿勢,這才把車裡的換氣開到最大,驅散車裡的血腥味。
做好這些,他裝出唯唯諾諾的姿態,開門下車。
有人瞧見了他,問他怎麼出來了,司機苦笑一聲:“少爺等得不耐煩了,嫌我在車上礙著他的眼,就把我趕下來查看情況。”
這就是雷庭軒能乾出來的事情,眾人壓根沒有起疑。
裝模作樣晃了一會兒,司機抱著肚子,哎喲直喊:“不行,我肚子好疼,我去去就回。”
五分鐘後,攔路的車子被清理乾淨,才有人發現了雷庭軒的死訊。
黃發男人作為雷庭軒的頭號心腹,雙目血紅:“基地長是什麼脾氣,不用我跟你們多說吧。要是我們就這麼回去,肯定隻有死路一條。”命眾人分頭去找司機。
手中掌握了整支小隊物資的空間係異能者,也挑了個方向追去。
就在他繞過一個拐角時,一道粗壯雷霆猛地從天而降。
空間係異能者當場昏死過去。
“基地長私生子慘死,凶手是早已暗中投靠婚生子那派的司機。空間係異能者擔心被基地長追究責任,貪念一起,攜大量物資潛逃。”
“蔚藍基地這次,可真是賠了夫人又折兵。”
幾人緩步走出,軍靴在地上踩出有節奏的聲響。
為首的人一身風衣,兜帽遮臉,含笑開口,正是方邵元。
“行動圓滿結束,我們撤。”
……
西北基地離開的順序既不靠前,也不靠後,一點兒不惹眼。
在離開西南基地主城有段距離後,西北基地負責人才悄悄來見陳博士:“博士,您找到您要找的人了嗎?”
陳博士眉心蹙成一條褶皺,心情隱隱煩躁。
雖然對於“風葵就是九號”這件事情,他已經有了百分之九十的把握,但陳博士清楚,蕭白博士要聽到的,是完全肯定的答案。
蕭白博士不會聽他的苦衷和解釋。
所有的解釋都是推諉。
“寧可錯殺不能放過。不管他是不是我要找的人,把他抓起來就知道他是不是了。”陳博士眼中閃過一抹瘋狂之色。
陳博士與負責人商量了一整晚,決定先趕回西北基地。
很快,他們就出了西南基地,進入了西北基地的勢力範圍。
眼看著離家越來越近,眾人緊繃的精神都不免有些鬆弛下來,陳博士喝了幾口小酒,進入專屬於他一人的帳篷裡休息。
到後半夜,除了兩個負責值夜的異能者還醒著,其他人都陷入了熟睡之中。
突然,從北風吹來一陣風。
起初輕柔,後來演變成為狂風大作。
燃燒著的火堆被這股風吹得黯淡下來。
“快加柴火,要是火滅了,就沒辦法照明了。”其中一個異能者抱來不少柴火,往火堆裡扔。
“這風真大,不知道早上會不會下雨。”另一個異能者也擺弄著火堆。
在他們視線的死角,有道黑色身影混入風中,一閃而過,進入了陳博士所在的帳篷。
半夢半醒之間,陳博士脖頸處忽然傳來一陣劇烈疼痛,隨後就徹底失去了意識。
鹿非站在陳博士麵前,居高臨下俯視著他。
過了好一會兒,鹿非緩緩蹲下,將陳博士扛到了他的肩上,耐心等待著火堆被徹底撲滅的瞬間,他如一陣風般,以自己最快的速度逃出營地。
拐了好幾個彎,鹿非才與宋修平等人彙合。
“我們撤?”方邵元道。
“等等。”
對著陳博士這張老臉,能忍住不在營地裡動手,就已經是鹿非的極限了。
他放下陳博士,先把陳博士身上的所有東西都搜刮一空,這才捋了捋袖子,對著最能讓人疼痛的地方拳打腳踢,直把陳博士打得醒來又昏過去。
“來放個治愈術。”
鹿非對隊裡的治愈係異能者喊道。
治愈係異能者立馬給陳博士丟了個治愈術。
鹿非繼續拳打腳踢。
連著三次,心氣稍順。
“你不是想見我嗎,以後我就讓你見個夠!”
……
陳博士覺得,自己可能在做噩夢。
要不然,他怎麼有種自己來來回回被揍了二三十次的錯覺。
要不然,他的眼前怎麼會出現姚容那個賤人和九號。
就在這時,一杯冷水兜頭淋下,冷得陳博士一個激靈。
“陳博士現在清醒了嗎?”姚容放下手裡的杯子。
陳博士用力晃了晃頭,這才看清周圍的環境。
潮濕,陰暗,腐朽氣味刺鼻。
這裡是一間監獄。
他被束縛在十字架上。
姚容、九號,還有西南基地長方未覺等人都坐在他麵前的椅子上。
“你們……我怎麼會在這裡……”陳博士難以置信。
姚容笑得十分溫和,仿佛是見到了一位許久不見的老友:“陳博士不遠萬裡趕來西南基地,為的不就是見我和我的兒子嗎。我不想陳博士抱憾而歸,就托我兒子將你接了回來,以儘地主之誼。”
陳博士下意識掙紮起來,搬出西北基地作為威脅:“你們把我抓走,就不怕西北基地與西南基地從此交惡嗎?”
姚容眉梢微揚,完全沒把他的威脅放在心上:“陳博士是不是太高看自己的地位了。憑你的份量,也敢妄言影響西北基地和西南基地的關係。”
“再說了,有證據能證明是我們抓走了你嗎?”
陳博士幾乎將舌頭咬出血來,恨恨不語。
姚容拍了拍手掌:“好了,那些閒話我也不說了,我們來聊聊正事吧。”
“陳博士,你應該知道我們將你抓來的目的,未免遭遇什麼皮肉之苦,你還是主動交代你所知道的事情吧。”
陳博士冷笑,滿臉不配合:“自從你和九號逃走後,蕭白博士就不再信任我,我能知道什麼事情。”
“是啊,蕭白都不再信任你了,你又何必替他保守秘密呢?”姚容一邊說著,一邊打量陳博士的神情,“除非,蕭白用什麼手段控製了你。”
陳博士神情冷漠到幾近麻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