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容和端木思合作, 主要是想借助端木思的力量,一來查清秘密實驗室的位置,當場來個人贓並獲。
二來, 是想調查蕭白這五年的行動軌跡。
結合他經常去的地方,她可以大致推測出所有地下研究所的位置。
“調查蕭白博士?”
端木思有些詫異,不過很快,她就點頭應了下來,連個原因都沒問。
“需要在多少時間門內出結果。”
姚容道:“越快越好,但不要打草驚蛇。”
“我明白了。”端木思的腦子飛速運轉起來。
如果她沒記錯的話,她有個遠方堂弟就在中央研究所裡工作。
而與端木家交好的一些家族在中央研究所裡也有人手。
還有中央研究所的司機,應該是最了解蕭白行蹤的人。
當然, 如果蕭白有問題的話, 司機也不一定可信,這還要再細細排查一番。
不得不說, 能在這個年紀就當上上校, 除了有家族和實力作為倚仗外,端木思個人才能也無可挑剔。這麼短的時間門,她就已經想好了幾個突破口。
姚容提醒道:“如果順利的話, 蕭白這兩天很可能就會有所行動。”
端木思記了下來, 表示會派人好好盯著蕭白。
姚容想了想,把自家蠢兒子賣了:“蕭白身邊絕不缺高階異能者。如果有需要的話, 風葵可以過去幫忙,聽從你的任何調度。”
端木思自然聽說過風葵的事跡:“那實在是太好了。”
“我現在就去叫他上來。”
端木思就見姚容走出書房。
不到半分鐘, 一個少年跟在她身後走了進來。
少年穿著款式簡單的黑色戰鬥服, 身姿修長,帶著從軍隊錘煉出來的標杆筆挺。頭發如黑玉般泛著淡淡的光澤,柔軟垂落在他耳畔、脖頸, 化去他身上的棱角,讓他整個人都顯得無害。
最令人難忘的還是他那雙眼睛。
瞳色漆黑明亮,睫毛長而卷翹,哪怕不笑,眼裡也仿佛天生蘊了分笑意。
他邊往裡走,還邊在絮絮叮囑姚容:“我要是不在家,你可千萬不能離開彆墅啊。”
那股子精力十足的模樣,惹得端木思忍不住跟他開起玩笑來:“風葵中校,你這是在懷疑我們中央基地的防守力量嗎。要不這樣,這段時間門我會派人過來,加強附近這幾條巷子的安保力量。”
鹿非眨了眨眼,壓根不跳這個坑:“這話我可沒有說過。”
“好了,這段時間門,你和修平都要好好聽從端木上校的調度,配合她的行動。”姚容沒讓他再繼續耍寶。
鹿非分得清是非輕重緩急,聞言正色,對著端木思敬了個軍禮:“一切任憑端木上校安排。”
“不過……”
鹿非眼珠子轉了轉:“端木上校剛剛說的加強安保力量的事情……”
端木思還以為他忘了這茬呢,隻好笑著保證一定會把這件事情放在心上。
姚容給鹿非倒了杯水,把水塞到鹿非手裡時,回頭對端木思說:“我剛剛想到了一個調查思路。”
“這五年來,中央基地一定失蹤過很多年齡介於十二到十八歲間門,沒有異能的少年。從這裡入手,也許會有什麼意外收獲也說不定。”
“失蹤案?”端木思眼神微凝,語氣突然染上些許急促,“姚博士的意思是,蕭白可能與失蹤案有關係?”
“我這隻是猜測,不過我覺得可能性很大。”
既然有實驗室,就一定需要實驗體。
沒有異能的少年不會隨便離開基地,所以他們失蹤,很可能就是在基地內失蹤的。
被姚容的冷靜感染,端木思的情緒也平複下來。
“實不相瞞,我有個戰友的女兒就很符合這個條件。兩年前,他的女兒在基地裡離奇失蹤,從那之後,他一直在追查失蹤案的事情。”
“前段時間門我與他見麵閒聊時,他曾告訴我,中央基地的失蹤案例多到有些不正常,而這些案例裡,大半都是未成年人。”
姚容心下暗歎,想來戰友的女兒已經遭遇不測。
鹿非喝水的動作也頓了頓,牙齒咬住杯沿,狠狠磨了幾下。
端木思沉默片刻,說:“不管怎麼樣,這總歸是條線索。我原本就打算請他來幫忙,現在正好拜托他繼續往下調查失蹤的事情。”
“那一切都有勞端木上校了。”姚容向端木思伸出右手,許諾道,“此事若成,端木上校可以得到自己想要的所有東西。”
端木思笑著握住姚容的手:“我父親與方未覺上將是多年摯友,既然方未覺上將開了口,就算沒有那些利益,我也會儘心儘力。”
窗外突然有雷聲轟鳴。
姚容微微側身,透過半遮半掩的窗簾,望見被烏雲籠罩的萬裡長空。
一派風雨欲來之勢。
“姚博士,我跟著端木上將去盯人了,你早點休息!我跟方大哥說好了,他這幾天會充當你的臨時保鏢!”
鹿非剛剛已經跟著端木思下樓,這會兒又重新跑回了書房,輕快而急促的語調迅速化去姚容心頭因即將到來的雷雨天而積攢的沉重情緒。
姚容雙手抱臂,笑看著他:“讓西南基地少基地長給我當保鏢,也虧你能開得了這個口。”
“所以我跟他說這件事的時候,是衝著私交去說的。好了好了,我得走了,不能耽誤正事。”丟下這句話,鹿非又風風火火跑下了樓。
姚容關好窗戶,拉上窗簾,熄燈休息。
即使風雨欲來又如何。
這五年來,蕭白一直在暗中發展勢力,蓄積實力,等待最佳時機的到來。
可同樣有耐心的,也不隻是蕭白。
她掌握了這麼多先機,拉攏了這麼多同盟,更是借著場談話徹底摸透了蕭白的性格。
要是做到這種程度,還不能以最小損失解決對手,那她就未免辜負了任務者的名頭。
***
夜色深重。
中央研究所頂層,燈火通明。
蕭白站在窗邊,俯視著被暴雨覆蓋的基地。
助手站在他的身後,神情狂熱:“博士,最遲五天,那些實驗體就能趕到中央基地附近。”
蕭白問:“地下排水係統設計圖拿到手了嗎?”
“拿到手了,我們的人也已經選出了最優的路線,到時那些實驗體會利用這條路線,順利潛入基地,並包圍整個中央大會堂,挾持住參與會議的所有人。”
“炸藥呢。”
“已經借助空間門係異能者的力量運進來了,隻要時間門一到,我們的人會立刻將它們安裝到指定地點,保證立刻讓中央基地的行政係統陷入徹底癱瘓。”
“控製神智的藥劑呢?”
助手低下頭,連忙道:“我們的人還在研究室裡進行調配,保證不會耽誤博士的大計。”
這種藥劑十分難得,即使是以第九研究所的力量,也花了很長時間門才湊齊足夠份量的原料。
蕭白臉色漸漸沉了下來:“還在調配?這段時間門研究室有沒有出現異常?”
“沒有異常。”
“當真沒有異常?”
助手的冷汗都冒了出來,不敢再隱瞞:“是……是出了點小狀況,有個實驗體出現了假死情況,在我們處理掉他的屍體時,他突然爆發,打傷了我們好幾個科研人員,不過我們很快就將他重新抓起來了。”
蕭白猛地眯起眼眸:“這件事情為什麼沒有向我彙報。”
助手慌忙解釋:“因為……因為我們處理得很隱蔽,絕對沒有讓外人察覺到異樣。”
蕭白冷笑:“你確定掃好了尾?”
助手的臉色一點點煞白下來,不敢給出肯定答複。
當時他們都認為那個實驗體死了,所以一點兒防備都沒有,那個實驗體最後更是衝出了研究室,雖說研究室門口的守衛立馬反應過來製服了他,但確實……是鬨出了一些不大不小的動靜。
蕭白輕輕閉上眼睛。
他不知道姚容下午說那番話,是真的知道了什麼,還是在故意詐他,想把一團死水攪活。
說不定夜色裡,正有無數雙眼睛在盯著他,等著他行動,露出破綻。
事到如今,他不能輕舉妄動。
但他為了這個時機,已經等了很多很多年。
他沒有這個耐心再等下去了。
所以哪怕是這一點點無傷大雅的紕漏,他也不能容忍。
蕭白睜開雙眼,下命道:“想辦法聯係周上校,讓他明天親自去研究室看看,督促研究員儘快完成藥劑的調配。他是負責那片區域巡邏的上校,又是風係異能者,想要躲開尾巴到研究室很容易。”
助手心頭一沉,知道自己這件事情辦得不好,不敢出聲反駁蕭白的意思,隻能在心底暗暗著急。
他和周上校都是蕭白博士的心腹,兩人素來不合,暗地裡鬥得很厲害。
以往兩人沒直接鬨到蕭白博士麵前,是因為他沒有被周上校抓住什麼大把柄……
但要是讓周上校介入調查研究室,會不會把他彆的勾當也挖出來……
不行,趁著周上校去研究室之前,他得先聯係研究室裡的下屬,讓下屬把一些東西提前清理掉。
***
對於助手和周上校之間門的矛盾,蕭白並非沒有察覺。
他甚至樂見其成。
像他這樣的身份,很多事情都不能自己露麵,隻能借著助手或者周上校的手幫他聯係。
他給這兩個心腹下放了如此大的權力,如果這兩個心腹的關係還很好,那該緊張的人就輪到他了。
但蕭白絕對沒想到,他擔心他和助手會被盯上,所以決定派周上校出麵的做法,反而成了那百密裡的一疏。
在助手趁著夜色悄悄離開中央研究所時,端木思那邊就得到了消息。
她的打算是派手下跟上去。
在聽了她的計劃後,鹿非主動請纓:“讓我來跟蹤吧。”
端木思有些猶豫。
她不是不相信鹿非。
隻是,鹿非年紀這麼輕,以往展現出來的又隻是單純的實力,跟蹤卻是要講究技巧的。
“我可以向端木上校立軍令狀。”鹿非神情堅毅。
這幾年來,他一直在努力鍛煉,努力學習各種戰鬥技巧。
除了真心喜歡外,還有一個更重要的原因,是他希望自己能為鏟除第九研究所貢獻力量。
現在正是他可以出力的時候。
端木思被他這番話打動,沒再耽誤時間門:“好。”
鹿非身上的黑色戰鬥服本就是防水的,他埋頭闖入風雨裡,如驚鴻般穿梭在夜色中,不緊不慢墜在助手身後。
端木思他們等到天光拂曉,都沒等到鹿非回來。
“不會是出什麼危險了吧。”有人低聲道。
端木思好笑道:“彆看風葵臉嫩,但他是西南基地第一高手,就算真的不小心暴露了行蹤,也不可能什麼動靜都沒有。”
“那我們就繼續等?”
端木思表現得耐心十足:“繼續等吧。”
這一等,就等到了快晚上。
鹿非如旋風般衝進房間門裡,沒等端木思他們焦急詢問情況,他先是舉起了自己的右手,語速飛快:“等等。查到了。”
“不過在這之前,有沒有人給我拿點吃的啊!”
他可憐巴巴道:“我淋了一天一夜的雨,還餓了一天一夜的肚子!”
眾人哭笑不得,給他遞水的遞水,遞吃的遞吃的,還不忘給他找來乾毛巾擦擦身上的雨水。
鹿非狠狠吃掉兩個包子,這才緩過一口氣:“那個助手很警覺,昨晚我跟著他過去,發現他居然直接回到了家裡睡覺。不過好在到早上的時候,他突然去一個早點鋪子買了早點,還跟那個老板娘多聊了幾句話。我覺得不對勁,就繼續在那蹲點。果然讓我蹲到了。”
早點鋪子沒什麼異常。
有異常的是鋪子上麵的住戶。
這種臨街鋪子有好幾層,第一層拿來做生意,上麵幾層都可以直接拿來住人。
在助手離開鋪子不久,一個中年男人也離開了鋪子,踩著自行車,冒雨前往城東,最後消失在了城東的一條巷子裡。
“居然在城東……”端木思語氣沉了下來。
城東是什麼地方。
那裡聚齊了中央基地所有行政機構,按理來說是中央基地巡邏最嚴密的地方,可偏偏蕭白就把研究室建在了那裡,直接給他們來了個燈下黑。
“我不敢再往下查,就一直守在巷子附近,打算看那個中年男人什麼時候離開。”鹿非繼續往下說。
“不過我蹲了個多小時都沒蹲到中年男人出來,在準備撤退的時候,我發現一個穿著軍裝、上校軍銜的男人撐著傘躲開人群,走進了那條巷子。”
“原本我沒起疑,但在進入巷子之前,他催動了風係異能。”
端木思腦中飛快閃過一絲靈感:“你還記得他的模樣嗎?他有什麼特征,眼角是不是有一塊很大的疤痕?”
鹿非肯定:“沒錯。”
端木思右手按著桌麵,冷笑道:“難怪敢燈下黑。你見到的人,應該就是負責那塊區域巡邏的風係異能者,上校周鶴。”
這個周鶴,算起來也是端木思的戰友。
但他在軍隊裡的發展沒有端木思好,他一直不服端木思,認為自己各方麵都勝過端木思,端木思能壓了他一頭,肯定是動用了家族的力量。
端木思與周鶴不熟,被誤解也懶得解釋什麼,後來聽說周鶴連連晉升,在軍隊裡的職權超過了她,她也沒放在心上。
現在想想,對方能得到這麼多好機會,未必不是投靠了蕭白,利用蕭白的力量來晉升。
鹿非終於吃飽了,他將食物包裝袋全部收拾好,掃進垃圾桶裡,再次請命:“端木上校,我想和宋修平少校去繼續盯著那條巷子。”
找宋修平去,主要還是為了給自己帶個行走的外賣員。
端木思已經完全信服鹿非的能力:“沒問題,這段時間門就辛苦你了,我會馬上派人去調查周鶴,看看他私底下都和什麼人有過接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