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冰雲笑道:“何家主放心,危險已經解除,那些鬼侍也全部死光了。”
“好,好,好!”
何家主連說三聲好。
其他何家人也紛紛露出高興神色。
謝逸年看他們高興得忘了一旁的傷者,連忙提醒:“現在可以將那些傷得比較重的人送去醫院了。”
何家主哈哈一笑:“對對對,瞧我,都給高興傻了。”
***
不僅是何家的人需要送去醫院,一道觀、謝家的人也都要去醫院處理傷口。
折騰到後半夜,眾人才能回房間補個覺。
謝逸年脫掉手套,進浴室洗了個澡,用毛巾擦乾頭發,輕輕撫摸了下玄黑法戒。
要不是有玄黑法戒保護了他,他今天就算沒有性命之憂,也肯定會受重傷。
謝逸年眼睛微彎,拿出手機看了一眼,才看到姚容發來的消息:【事情搞定了】
事情?
什麼事情?
謝逸年心下茫然,但知道這個點回複消息肯定會被姚女士批評,於是他果斷把手機一丟,平躺到床上,乖乖給自己掖好被角,沒兩分鐘就沉沉睡了過去。
他是睡得香了,整個天師界卻因為鬼王現世而大震動,無數天師被連夜叫去開會,天師盟總部燈火通明。
謝佐和一道觀觀主各自躺在病床上。
他們都傷得不輕,這會兒卻沒有絲毫困意。
一道觀觀主道:“何家的委托任務雖然略有波折,但也算是完成了。”
謝佐聲音虛弱:“是。”
一道觀觀主眯起眼睛:“你對那位鬼王說的最後一番話,作何感想。”
謝佐沉默。
一道觀觀主道:“人間出現了一位新的鬼王,天師界也必須儘快出一位執掌帝器的天師。那把丟失在秦嶺的帝器照膽劍,就是眼下最好的選擇。我們必須儘快找到它。”
“從何家那裡得到藏寶圖後,我建議立即將藏寶圖上交,由天師盟派人去找到藏寶圖上標注的地點。”
謝佐點頭:“我們謝家沒有異議。”
一道觀觀主直言:“姚家對帝器的調查資料,你們也要全部交出來。”
謝佐猛地看向一道觀觀主。
一道觀觀主與他對視。
半晌,謝佐率先敗下陣來,默默移開目光,內心掙紮無比。
一道觀觀主像是看穿了他在想什麼般:“如果謝川有資格執掌帝器,那你們交不交出調查資料,都不妨礙他得到帝器的認可。如果謝川沒資格執掌帝器,難道你們還要將秘密一直攥在手裡嗎。”
“執掌帝器者,就應有傲視同輩無敵的風采。”
“你們把謝川捧得那麼高,恨不得為他塑造一座年輕一輩第一人的金身,卻不肯讓他經受真正的考驗,簡直可笑至極。”
謝佐不是那種安靜坐著,任由旁人劈頭蓋臉一頓罵的人,他嗬嗬笑道:“你敢說你沒有半點兒私心。除了謝川外,年輕一輩裡最有可能被帝器認可的,不就是你那寶貝徒弟了嗎。”
一道觀觀主淡淡道:“我不敢說自己一派公心,卻也不似你們,全都是私心。”
“更何況,那些調查資料,本就不屬於你們這一脈。”
謝佐臉色格外鐵青。
他知道,他應該相信謝川。
但是,不說年輕一輩裡有一個天資不弱於謝川的湛冰雲,還有一個……
天資更勝謝川三分的謝逸年啊。
可正如一道觀觀主說的那樣,事關整個天師界的生死存亡,謝家不能再藏私了。
天師盟高層直接聯係上了謝川的父親。
謝族長最終鬆口,同意將所有資料都上交給天師盟高層,但要求天師盟高層看在他們交出資料的份上,到時要是找到了帝器,必須讓謝川第一個去嘗試綁定。
謝逸年一覺睡醒,餓得不輕,下樓去找東西吃,就聽葉師弟說了這件事情。
謝逸年咬著筷子,突然想到昨晚的那條消息。
這就是姚女士想到的,讓謝家如意算盤落空的方法嗎。
謝家想要獨占這些資料,想要獨自找到帝器,視帝器為他們的所有物,姚女士就用這種方式,讓天師界所有人都有競爭的機會。
葉師弟在旁邊忿忿不平:“實在是太氣人了,謝川憑什麼第一個啊。”
謝逸年隨口安撫:“沒事啊,給他第一個又怎麼樣,反正他肯定不能成功。現在有多高興,到時就有多丟人。”
葉師弟目瞪口呆地看著他,又看了看他的身後。
謝逸年微微揚眉,轉過頭去。
謝川幾人站在他不遠處,手裡都拿著托盤,也是過來吃午餐的。
他說話的音量不大不小,看謝川幾人的神色,是都聽見了。
“少族長不能成功讓帝器認主,難不成你能?彆以為昨晚多說了幾句話,就真的覺得自己很了不起了。”謝川身後一個少年怒氣衝衝道。
謝逸年放下碗筷,平靜道:“難道連話都不讓人說了嗎?你們謝家行事未免也太霸道了些。”
“而且,真金不怕火煉,真正的天才從來不會畏懼他人的否定。”
“因為他人的否定永遠無法遮掩天才身上散發出來的光芒。”
謝家少年愣了愣,總覺得謝逸年這句話有哪裡不對。
葉師弟抽了抽嘴角,小聲道:“謝逸年道友,你是不是在誇自己是真正的天才啊。”
謝家少年終於反應過來,當即就想反唇相譏。
“謝楓,去吃飯吧。”
謝川出聲製止了他。
被叫做謝楓的少年不敢忤逆謝川,低頭退了回去。
謝川與謝逸年對視。
“我承認,能夠獨自支撐陣眼,你的天資未必比我差。”
“但是——”
謝川的聲音陡然轉冷,顯然,謝逸年剛剛那番話觸怒到他了。
“這個世界上從來沒有絕對的公平。”
“我第一個去嘗試綁定帝器,這就意味著我比你和湛冰雲都搶先了一步。日後,這搶先的一步就會成為你們與我之間無法逾越的鴻溝。”
謝逸年冷笑:“你說得對。但前提是,你能成功綁定帝器。”
謝川轉身離開。
那種箭弩拔張的對峙終於消散。
葉師弟剛想誇謝逸年懟得好,一道穿著紅裙的身影就坐到了謝逸年對麵。
何佳佳笑著鼓掌,對謝逸年說:“厲害厲害,你剛剛說得真好。”
葉師弟的眼睛都要瞪出來了:“何三小姐,你不應該去和謝川坐在一起嗎?”
何佳佳捋了捋頭發:“經過昨晚和剛剛的對話,我覺得,這位謝逸年天師比謝川還要帥上不少。”
謝逸年警鐘大震:“你想乾嘛。”
何佳佳哈哈一笑:“就和你開個玩笑,不至於那麼緊張吧。”
謝逸年放鬆下來,商業互誇道:“其實我覺得何三小姐揮舞筆記本電腦的樣子也非常霸氣。”
“是吧。”何佳佳驕傲道,“我早就想給那家夥來一悶棍了,暗地裡不知道模擬了多少次,昨晚才能一擊即中。”
說完這句話,何佳佳就起身出了餐廳。
葉師弟茫然:“她跟我們說這些,是要乾嘛啊。”
謝逸年琢磨道:“可能是想告訴我們,她突然看不上謝川了?”
葉師弟哈哈大笑。
“笑什麼那麼開心呢?”湛冰雲的聲音從餐廳門口傳來,她也剛睡醒。
葉師弟拉過湛冰雲,小聲嘀咕。
湛冰雲笑得險些彎不起腰來。
葉師弟扯了扯她:“師姐,收斂點,謝川他們都看過來了。”
湛冰雲擺擺手:“看過來就看過來唄。”
幾人在餐廳吃完午飯,就聽說一道觀觀主、謝佐他們從醫院回來了。
“走,年子,我帶你去見我師父。”湛冰雲招呼道。
一道觀觀主和謝佐正坐在客廳裡喝茶,見到湛冰雲帶著謝逸年過來,眼神溫和:“你昨晚表現得很好。”
謝逸年禮貌道:“多謝前輩誇獎。”
謝佐收斂起心裡那絲複雜情緒,在一旁開口:“謝小友,你可還記得我?”
謝逸年不喜謝佐,卻沒失了禮數:“謝佐前輩,好久不見。”
謝佐聽出他話中的冷淡,不著痕跡地皺了皺眉。
不等謝佐再說什麼,何家主笑容滿麵地走了過來,身後還跟著許多個保鏢。
每個保鏢懷裡都抱著大小不一的盒子。
“諸位久等了。”
何家主再次向眾人道謝,先將裝在匣子裡的藏寶圖交給一道觀觀主,才示意保鏢將那些盒子放下:“這些盒子裡,裝的都是可以作為法器的古董。是我之前答應給諸位的謝禮。”
一道觀觀主臉上露出一絲歉意:“何家的危機確實解除了,但功勞不屬於我們。”
何家主溫聲道:“諸位遠道而來,出了那麼多力,這些是我們何家該給的謝禮。”
互相推辭一番,一道觀觀主和謝佐才收了下來。
謝逸年不知道他們最後是什麼分這些法器的,但讓他有些詫異的是,他居然也得到了一件。
“我也有?”
把法器轉交給他的湛冰雲點頭,理所當然道:“是啊,你是年輕一輩裡出力最多的人了。不僅守住了一個陣眼,還在那位存在麵前據理力爭,沒有墮了天師的顏麵。”
謝逸年:“我也沒據理力爭。”
湛冰雲拍拍他的肩膀,讓他不要這麼謙虛:“我師父私底下還跟我說,也不知道你師父是誰,才能把你培養得那麼勇敢。”
好吧,其實她師父的原話是:也不知道謝逸年的師父是怎麼培養,才能培養出這麼心大的孩子。這心大到都有些缺心眼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