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 老爺剛剛回來了,進了小姐屋裡,發了好大一通脾氣。”
午後剛下過一場大雨, 空氣有些潮濕,冰冷的風從窗外吹進來,姚容抬手緊了緊身上的衣服, 不著痕跡地打量起麵前的中年婦女。
婦女穿一身靛藍大褂,腰身沒有收束,鬆鬆垮垮套在身上, 褂子袖口磨得發白, 再結合稱呼,不難猜到對方的身份。
姚容身上穿著的同樣是大褂, 不過料子要好上許多, 款式也更新穎年輕。
這種特定時期的穿衣風格,讓姚容猜到了她所處的大致時代。
姚容下意識掃了眼自己的雙腳,確定沒有纏足猜稍稍鬆了口氣。她可以接受原身身體有缺陷, 但不喜歡這種陋習。
“小姐現在在哪裡?”
“小姐將自己鎖在了房間裡,不允許任何人進裡麵。”
姚容微微擰眉, 擔心會出事情,立刻道:“帶我過去看看小姐。”
趁著走路的間隙, 姚容飛快接受起原身的記憶和後續劇情。
和她判斷的一樣,這回, 她來到了一個新舊交替的時代。
帝製崩潰,民國新建, 各種新舊思潮不斷衝擊著這個時代的百姓。
山河凋零,風雨飄搖,本國命運走到了一個曆史分岔點, 卻沒有人知道這個國家接下來該何去何從,所有人都在黑暗中摸索前路,試圖探尋出一條救亡圖存之路。
在各種思潮的衝擊下,這個時代呈現出了進步的一麵,也依舊保留著各種落後封建的習俗,從而形成了特定的時代風情。
原身就是處於封建保守的一方。
她祖父是清朝舉人,在地方上很有威望。
父親學識不如祖父,也是個秀才。
五歲那年,原身祖父病逝,父親在狐朋狗友的引誘下染上煙癮,敗光了家業,最後在大冬天染病死了。
他死了倒是一了百了,隻剩下原身和原身娘無處可去。
無奈之下,原身娘帶著原身投奔了舅舅家。
但原身舅舅也不是什麼靠得住的人。
原身娘臨終前告訴原身,她祖父年輕時曾救下過一位同窗好友的性命,後來她祖父考到舉人沒有再考下去,那位好友一路考中了進士,在京中做了大官,門庭顯赫。
那位好友也是個知恩圖報的,一直和原身祖父保持著聯係,在原身剛出生沒多久,兩家還定下了一門娃娃親,互相交換了信物。
看在原身祖父的麵子上,原身要是帶著信物找過去,肯定能受到照拂。
所以在安葬了娘親後,原身曆經坎坷,終於找到了葉家。
彆說原身早已家道中落,就算原身祖父還在世那會兒,原身的家世也遠遠不如葉家門楣。
但葉老爺子確實是個守信之人,不僅收留了原身,還承認這門親事。
與原身有婚約的人是葉家大少爺葉扶光。
葉扶光想去外地求學,彼時身體日漸衰弱下去的葉老爺子表示,去外地求學可以,但在求學之前必須先完婚。
最終,在葉老爺子的強勢下,葉扶光妥協了。
婚後沒多久,葉扶光就離開了葉家。
兩個月後,原身發現自己懷孕了。
得知這個消息,連一貫不喜歡原身的葉老夫人和葉夫人都對原身的態度好了不少。
但在原身生下女兒後,葉老夫人和葉夫人的態度又變得冷淡了。
隻有葉老爺子最高興。
他特意請人給孫女打了一把黃金製成的長命鎖,鎖上刻著他給孫女取的名字:葉鶴棲。
要是葉老爺子能長命百歲,也許原身和葉鶴棲的生活會一直順遂下去,但在葉鶴棲擺滿月酒當天,葉老爺子因為貪杯,多喝了幾杯酒,當天夜裡就去了。
本就不喜歡這個曾孫女的葉老夫人,看葉鶴棲更像是在看一個災星。
葉老爺子是葉家的支柱,他倒下了,在外地求學的葉扶光自然要回來奔喪。
結果葉扶光不僅自己回來了,還帶回來了一名懷孕六個月的女子。
除了原身十分震驚外,其他人都像是早就知道了般。
最終還是葉老夫人說漏了嘴,原身才知道這是怎麼一回事。
原來早在幾個月前,葉扶光就帶著這個女子回來過葉府一趟,說女子懷了身孕,想求葉老爺子成全他們。
葉老爺子直接將人轟了出去。
如今葉老爺子一走,葉扶光頓時迫不及待地帶著女子登堂入室。
原身哭過也鬨過,但原身和女兒加起來的份量,根本敵不過女子生出來的孫子的份量。
最終,葉老夫人站了出來,拍板將那個名叫文翠的女子納為葉扶光的平妻。
文翠所生的兒子,被取名為葉耀祖。
之後不久,葉扶光帶著文翠和葉耀祖離開了老家,前往南邊某座大城市生活,幾年都不回一趟家。
葉老夫人和葉夫人因為這件事情埋怨上了原身,認為都是原身留不住葉扶光的心,葉扶光才會一直不回家,對原身和葉鶴棲也是愈發不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