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氛並沒有闃靜下去。
因為這滿廳的人,不論是沈家還是林家,都是識得他的。
沈家人見他出現,皆是微驚,紛紛起身相迎。
林家人好久沒見過他了,林母與林父感慨,“小宋變得這才叫大呢,如今變得我真是認不出來了。”
他紳士講禮,對外的寡淡在今日的場合儘數藏起,並沒有顯露分毫,“是太久沒去拜訪您了,二位身體還好嗎?”
“好著呢!”林父笑道。
沈清悠起身,裙擺如蝶翼紛飛,笑意盈盈地走到他身邊,乖巧溫婉,又端莊大方:“卿時哥站著做什麼?快過來這裡坐,坐下說。”
她很熱情,主人家麵對貴客理應如此,沈家人也在招呼。
逢夕斂下眸,無所事事地摩挲著腕表表帶。
宋卿時掠過沈清悠的邀請,目光穿過眾人徑直落在逢夕身上,“今天就不坐了,我和逢夕還有點事情。”
沈清悠順著他的視線一道朝逢夕看去,怔了下後,又提起笑:“好呀,那不耽擱你們啦,改天來家裡坐呀。”
他淡一頷首,喚:“逢夕。”
他們終於寒暄完了。她拿起手邊的包,“來了。”
逢夕就如同被推去岸上的魚,重新得到呼吸。心口輕快起來,彎了彎唇,跟上他的腳步離開。
他就那般理所當然地帶走了她。一如之前在她生命中出現過的許多次那般,宛若神祇從天而降。
沈清悠還站在原地,目送著他們。
林衡摁滅手機,懶懶地耷著眉眼,有幾分喪係,一直沒出聲的他於這時候遽然丟下句:“我去送一下。”
眾人還沒反應過來呢,他已經跟上逢夕,陪她一道出去。
倆人並行走在一處,他微弓著背,已然比她高出一個頭來。
林母也沒管他,隨了他去,她複又細問起剛才沒說完的事情,“戚榆,你剛才說找到一個心內科的專家?”
她手邊的杯子空了一半,戚榆給她滿上,答道:“是啊,剛進修回來,我想帶悠悠去看看。”
“要的要的,去看看好,去看看好。”林母連連點頭,“我帶了不少新鮮瓜果來,都是自家種的,你們可以讓阿姨做來吃。自家種的總是比買的要好嘛。”
廳裡的聲音漸漸被落在了後麵。
逢夕站在宋卿時身旁,問林衡:“跟出來做什麼。”
林衡覷了眼宋卿時,他沒有給他們騰出空間的意思,淡淡地站在那兒,跟個杆子一樣。真是沒眼力見。林衡索性無視他,注意力落回她的身上:“我申請了這邊的實習,為期半年。”
逢夕微愣,“怎麼會想到來這邊?”
他的學校在隔壁城市,這裡離家也很遠。
宋卿時也在看著他。
他沒有出聲打擾,但是林衡覺得自己已經通過他的眼神聽到了一大堆的話。
“你在唄。反正就是跟你說一聲,接下來半年我都在,要是平時有什麼事要找人,你就喊我,幫你扛扛相機搬搬三腳架什麼的。”他擼了把頭發,有些煩悶。主要是覺得這些話肉麻,超過了他的限度,他不習慣,渾身都不適應。
身高差在麵對麵說話時更加有存在感,逢夕切實地感知到,林衡原來已經長這麼大了。她笑說:“哪有自己送上門的苦力。”
林衡穿的是衛衣,他隔著衣服給她捏了捏肱二頭肌,散漫道:“反正不用白不用。”
宋卿時眸光依然淡淡,連個波痕都沒有,像是在看小孩胡鬨。
竟叫林衡生出了班門弄斧之感。他在心裡一撇嘴,強行逼退這種感覺。
這人雖未出聲,但是壓迫感太強,層層地在壓來。
他一個還未出過社會的學生,在他麵前極容易就被秒得連渣都不剩。
春天的太陽不烈,日光和煦,是很舒服的調。
他這樣主動,逢夕笑笑,點頭應了,沒再跟他客氣下去,“好吧,那下次需要的時候一定喊你。回頭請你出來吃好吃的。你回去吧,我們先走啦。”
林衡闃然拉住逢夕手腕,眼睫半垂,好似還有話未說完。
逢夕回頭,“嗯?”
宋卿時和她一道頓住,一道回頭,唯一的不同是,他多了個步驟,眉心顯而易見地皺起,目光鎖在逢夕的手腕。
幾句話在喉間滾過,林衡幾不可見地蹙了下眉,最終隻剩下一句:“玩得開心點。”
逢夕銜的笑略微淡下,她總覺得他的眼神有些深邃。她不知道他這話裡是否如她所想的那般意味深長,也不知他是不是看明白了什麼。
她牽起嘴角,“會的,進去吧。”
她和宋卿時回身離開,回身的瞬間,他很自然地牽住她的手。
很快,黑色的邁巴赫駛離沈宅,陽光下被揚起的塵埃分明。
林衡雙手插在衛衣兜裡,聳聳肩,轉身走進去。他們已經商量起了帶沈清悠去看那什麼醫生的事情,沈清鶴主動說:“明天我先送姐去做個檢查吧。”
林衡興趣缺缺地皺了下眉,隻覺得沒勁。
作者有話要說: 看到好多新老朋友,好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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