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等逢夕拆盒子的過程, 其實有一種很奇妙的感覺。
因為他不知道,她會挑中「桃夭」裡的哪幾樣。
——他在等她拆完手中的盲盒,而盲盒裡的東西, 原本就是他為她而做,全都經過他手。
即使是工作最忙的那段時間,根本騰不出多少空隙,他也都會親自處理這些事情。將時間壓榨到極致, 三天裡隻睡幾個小時都是常事,偏他甘之如飴。
他好像將某些空出來的心神,注入在了這裡麵。
逢夕拆完以後,他拿起來看。
她買了兩條項鏈, 都是剛出的新品。
他拿過其中一條,把項鏈拆出來,走到她身後為她戴上。
“這一條是以森林、自然為主題, 最中間這一點是綠鬆石。”
他動作很自然,敘述也很自然,仿佛對這一切都再熟稔不過,她都沒來得及思考太多, 就已經撩起頭發,方便他佩戴。
而當他在扣上小扣子的時候,她才意識到這個動作與姿勢,很像是夫妻之間、情侶之間、愛人之間……
她垂下長睫, 略去那些想法,等他戴好後,才將頭發放下。
宋卿時卻沒有收回手,而是捋了捋她的頭發,將它捋好, 問說:“頭發剪短了?”
很自然的一問,誰也不知道裡麵藏著他多深的探究欲。
他總是想多知道她一些。
不管是從小尼那裡,還是從她這裡。
“對……本來更短,因為比較方便嘛。野外活動多的話,長頭發不方便。這半年出去得少,就沒再剪,稍微養長了一點。”
宋卿時抿緊唇,摸了兩下她的發尾後,才將手收回。
以前她有著一頭綢緞般的、烏黑的長發,養得很好,也很漂亮,鋪在身後,充滿光澤。
一想到一剪刀下去,將它們剪去,他的心臟微微抽疼了下,也不由皺了下眉。
逢夕被他弄得心慌意亂,一時間也忘了好奇他怎麼會對這條項鏈的信息這麼了解。
她拿出另一個袋子裡的香水,試圖換個話題,也是在轉移自己的注意力:“這一款叫做[遺憾],聞起來還不錯。”
她噴了一點在手腕上,很喜歡,又擦去耳後。剛才在店裡聞了好幾款,她有些眼花繚亂,現在單獨將它拎出來,才更方便欣賞一些。
逢夕剛要將它遞給他,卻見他接過的不是香水,而是拉過她的手腕——她猝不及防地被他拉進懷裡,他徑直附在她的耳後,欣賞她剛剛擦上的香水味道,呼吸也噴灑過來,灼燙,逢夕完全反應不及。
卻隻是須臾,他就將她鬆開。仿佛剛才的廝磨全是假象,仿佛他真隻是為了聞聞這香水的味道。
可是,香水就在這裡,千萬種聞法,為何偏偏選這最讓人不可思議的一種!
他與她低語:“還好。還有一款更好的,你稍等我。”
他不知往哪裡去,逢夕顧不上他,雙手捧住臉頰,緩和著麵上不斷升騰起來的溫度。即使沒有鏡子,她也知道肯定是紅透了。
她好像、好像,遇到了一個調情高手。
剛才那一瞬間,她的心跳不加速才是不可能。
她連反應都來不及,也來不及拒絕與推開,可他已經很適時地鬆開手。
一切恍若一場夢境。
隻剩下她還停留在原地,對那場“夢境”耿耿於懷,他已經完全抽身,夢境也已經完全抽離。
逢夕吐出一口熱息來。
怎麼能這樣……
明顯是欺負人。
她握著手裡的香水,將它放在桌上。
隻是好奇,取名的人為什麼給它取名為[遺憾]呢?這明顯不是一個很好的詞語,隻是看著便已經覺得憂傷。也不知背後又有一個什麼樣的故事。
宋卿時很快複又出現,他手裡拿著另一瓶香水。從外包裝就能看出來和她剛買的這瓶是一家的。逢夕疑惑看他,等他解答。
“這一款叫[失溫]。你聞看看?”他遞給她。
他倚在一邊看著她,等待她的點評,眸光深邃。
逢夕置於鼻尖聞了一下,低垂的眼眸倏然抬起看向他,微微泛亮:“我更喜歡這一款。”
“不過,它們的名字都好奇怪,為什麼……一個是遺憾,一個是失溫。”她呢喃了聲,單純是提出自己的不解,也沒想著得到解答,畢竟取名的人又不在這裡。
不曾想,她卻聽得他緩緩開口:“因為與愛情擦肩而過,所以是[遺憾]。因為愛人不要他了,所以靈魂開始[失溫]。”
聲音徐徐緩緩,為這兩款近日大爆的香水名字含義作出解釋。
逢夕頓了一下,抬眸與他對視著:“你怎麼知道?”
他狹長的眼眸中,眸色太深太濃,如深不見底的潭水。他看著她的眼睛,也不隱瞞:“因為是我起的名字。我與愛情擦肩而過,我的愛人不要我了。”
雖然聲音聽起來散漫,但又實在低得令人心疼。
明明隻是一句陳述,卻像寫儘了一個BE的故事。
——“與愛情擦肩而過,靈魂開始失溫。”
逢夕的心口猛然被攥緊。她蹙緊眉,難以置信地看著他,不敢相信他的話。
這太……荒謬了。
她低頭看看手中香水,始終訥訥,並不敢信。可是,好像就是事實,他怎麼可能虛攬功名,胡說這個。
而他的愛人是誰?
分明也近在咫尺。
她失去了反應,被濃鬱的愛意一撞擊,竟是手足無措。
他啞聲:“因為你回來了,所以我說它不好。現在,遺憾已經不再是遺憾,不久之後它就會下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