逢夕上次回國不過數月, 和宋卿時同床共枕的時間不過月餘。
而除了那一小段時間外,她一直都是一個人一張床的。在外麵的這一年所習慣的也是獨居生活。
所以睡醒的時候,她懵了很久。
宋卿時望進她眼底的茫然, 眯了眯眼, 嗓音微冷,像是清晨的冷霧:“忘了你是有男朋友的人麼。”
真不愧是她。
一覺醒來,大有不準備認賬的架勢。
逢夕迷蒙地再次埋進他懷裡蹭了蹭,困意未消地閉著眼。
——確實忘了。
她不狡辯。
隻不過,“男朋友”這三個字一點也不適合他, 冠在他身上很顯突兀。
他看起來一點也不像是會做彆人男朋友、會和彆人談戀愛的人。
單單是“談戀愛”,就很難以想象。
他的氣勢太盛了, 也太霸道了。
宋卿時的手無意識地揉著她的後腦,柔軟的頭發觸感很好。她蹭的這兩下,蹭光了他的意見。
時間還早, 逢夕多趴了一會兒。
很久沒有聞到他身上的氣息,但依然還是很喜歡。淡淡的清冷調, 讓人聞得想上癮。
可能是在他身上靠習慣了,即使他身上硬邦邦的,她也靠得很舒服。被熱氣包裹住, 團團層層,像是陷在厚重的雲層裡。
她迷迷糊糊地想, 好多年前他的身上就是這個味道,這麼多年竟然還沒換,怎麼這麼長情。
他低眸看著她的嬌樣,眼底納了笑,隨意道:“定鬨鐘做什麼,不多睡會?”
逢夕強行睜開眼仰頭看他, 再睡會?那婚紗展怎麼辦。
對上他沉靜的視線,她慢慢清明。搖搖頭,“我不困。”
其實這一覺也睡很久了,隻是之前缺得太多,才會還是覺得不夠睡。
宋卿時直接低笑出聲。
逢夕暗惱,不滿地蹙起眉。見他毫不收斂,索性也不理他,掀開被子便要下床。
宋卿時不緊不慢地將人拉回來,迫著她靠回來,摩挲著她的手腕,懶懶道:“再陪我躺會。”
“為什麼要躺會?”
他覷她一眼,意味深長道:“上次你好奇的事兒,現在還好奇麼?”
“嗯?我好奇什麼啦?”
她眉眼澄淨地望著他,早已不記得。
宋卿時淡淡道:“晨起運動。”
事情已經過去有段時間,她剛才沒想起來其實很正常。
但他隻是四個字——
逢夕闃然抿緊唇,雙頰泛著櫻粉色,無辜地看著他。
他卻不由她裝什麼無辜。
兩人都在一床被子裡,底下是什麼景象全被被子攏去,看不見,誰也不知。
而他握著她的手腕,直直便探入被中,作勢要往下去。
逢夕有如受驚鹿,驚叫一聲,騰地抽回手去,翻下床便跑。
宋卿時在原地慢悠悠地覷她。她從他手中逃出,他的手還維持著原有的姿勢放在那裡,看起來氣定神閒。
──丁點大的膽子,卻又喜歡調戲人。
但她還是沒有說急著起床做什麼。
他的指尖一下一下地點著被麵,須臾,唇角輕勾。
他不急,可以慢慢等答案。
宋卿時拿過手機,回了幾條消息。加上今天婚紗展,不少工作上的消息也都躺在手機裡,等著他處理。
其中一條消息是陳屹岸發來的,問他要一張婚紗展的邀請函。
宋卿時覺著有趣:【你什麼時候會對這個感興趣了?】
陳屹岸等了他大半天,眼看著一個早上都快過去了。他是了解宋卿時的,這家夥什麼時候那麼早睡、還睡到這麼晚過?這麼長時間都沒回消息,根本不正常。
見他終於出現,陳屹岸立馬回道:【什麼情況啊你?幾點了,大哥?你彆跟我說你剛起?】
宋卿時抬了抬眉。
照以往來說,確實不可能。
但是現在情況不一樣,他是陪著她在休息。就算再多躺會也不是什麼問題,自古以來,溫柔鄉,英雄塚。
陳屹岸懂什麼。
──哦,也對,他後宮正在著火,哪裡懂得這些情趣。
宋卿時懶懶地回道:【要邀請函給誰?】
陳屹岸摳了下眉心,有幾分煩躁:【……我自己想看。】
宋卿時:【你?】
陳屹岸算是看出來了,今天不交代個乾淨,這人沒準備抬手給函。隻得不情不願地老實道:【我剛知道小儀會去,我得進去找她,但是這時候再找彆的渠道拿邀請函也來不及,隻有你這兒有。】
他辦的展,他這兒當然有法子。
宋卿時隻是猜想了下便能想明白他們這是在鬨什麼:【人家都不想見你,你非要進去做什麼。】
陳屹岸:【當初逢夕也不想見你,你不還是巴巴地找。】
宋卿時:【你跟陳京儀,會是我跟逢夕麼?】
陳屹岸擰眉。
一針見血的提問。
怎樣的回答,其實預兆了很多問題。
該怎麼回答,他也應該謹慎。
他垂下眸,手機在手裡把玩轉動,眸光晦暗難明。
半晌,他終於斂眸,打出去幾個字:【或許是。】
宋卿時沒有多說,讓他直接過去就行。
隻叮囑他一句,不許毀了自己的婚紗展。
他好不容易整這麼一個,彆來亂搞。
逢夕洗漱完後出來,見他還躺在床上,有點不解:“你怎麼還不起床?”
“起床做什麼。”
逢夕眨了下眼。
她仔細打量了下他的眼睛,確定他真不打算起床後,趴到被子上,挪到他跟前,吞吞吐吐地點明來意:“聽說,今天有個婚紗展?”
宋卿時眸底藏了笑。終於是露出狐狸尾巴。
他抬手掐她的臉:“什麼時候知道的?”
他猜得沒錯,她果然早就知道“於歸”,卻忍住了,一直沒有問他,也沒有提過。藏得這麼好,他險些真的信了。
她跟他之間還隔著一層被子。這層厚厚的被子,給了她很強的安全感。
她沒吭聲。
“為了它回來的?”他繼續問道。
被他挑明,逢夕卻知道更不能承認了。
“你說呢?你為什麼都沒跟我說。”她反問回去。
這麼盛大的婚紗展覽,她肯定是喜歡的。
宋卿時將她抱下來,掀開被子將人拉回來,低頭下去一下一下地吻著她,“前幾天你跟我說,在忙那個項目,在趕什麼任務,我怕跟你說了以後害你分心。”
原本是想同她說,但是思忖過後,還是停住。如果她很忙,抽不開身,那他跟她說這個隻會害她覺得遺憾。
逢夕終於明白了。又忍不住笑:“為了將任務趕完,回來參加這個婚紗展呀。”
她埋在他懷裡蹭了蹭,“那個時候是收尾階段,我趕著快點收尾,快點回國。”
她沒有告訴他,是為了給他一個驚喜。
就像昨天那樣。
她笑得更深,昨天他在看見她出現時的反應,她可能會記住很久很久。
小彆勝新婚。
逢夕感覺她今天真的好黏他,也特彆想黏在他身上。
“驚喜嗎?”她問他。
宋卿時唇角輕勾,在她腰上的手動了動,自喉間溢出一聲“嗯”。
怎麼會不驚喜。
他還是與她確認:“原本說好的一年七個月,提前結束了是不是?不用再去了?”
“對。但是時間太趕,我隻來得及將作品提交過去,後續可能還會有一點工作要出去,不過都是短時間的出差,不用走很久。”
這一項工作已經圓滿結束。
在這個過程中,她所收獲到的東西不計其數。這一年,她覺得很充實,而且很有意義。她不斷在成長,不斷在征服,也不斷在超越自己。
照鏡子的時候,她能看見自己眼底的光。
那道光真的好迷人。
得到她確切的回答,他終於安心。
低頭去尋她的唇,閉上眼,加深加重。
逢夕的聲音有些破碎,“婚紗展、婚紗展。”
她心心念念的婚紗展。不能因為他沒能起得了床而遲到。
他漫不經心道:“還早。”
他們隻需要在臨開始前進去就行。而有他帶著她,前麵所有的手續程序都可以省略,極大程度地節省了時間。
這個點,自然是還早。
——而就算時間確實已經十分緊迫,他也不會改這個口。
他這個火足足憋了有一年。
中間零星幾次探班的解渴忽略不計。
在這樣的情況下,春風一掃便能燃起一片野火。
更彆提她在眼前晃啊晃,一大早便在這裡蹭了許多下。
剛才他沒有嚇唬她,她要是沒有跑,確實能感受一下晨起運動。
偏他給了機會放過她,她卻不懂得珍惜。
他抵入她的腿,聲音很啞,在她耳邊哄了一句又一句。
但也隻一次,她就強行喊停,眼裡蒙了層水霧,“真的要走了。”
他凝她幾秒,緩緩蹙眉。
連個前菜都算不上。
她就著他放在身邊的手,捉過去親了一下又一下,“走嘛走嘛。”
他能怎麼辦。
宋卿時閉了閉眼,啞聲道:“你再親下去,今天彆想出門了。”
逢夕怔了怔,愣愣地將他的手丟開。
宋卿時鼻間發出一聲淡嗤。
真的是小白眼狼。
他扣住她的脖子摟過來,又咬了一會,才終於妥協地敗下陣來,“起來吧。”
他去洗了個澡。
逢夕坐在原地緩了緩,摸了摸臉頰。咬緊了唇,也去拿衣服,準備去另一個浴室,也洗個澡。
她隻是對接下來這幾天的生活,稍微有一點不好的預感。
恐怕某人攢了很久的東西,通通都要在這幾日裡喂給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