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037 真正的疼痛部位(1 / 2)

這樣的療養院裡, 肯定少不了給老專家老乾部們準備的各種養生湯,食療湯啥的,那裡麵可不就要用到名貴藥材?

清音恍然大悟, “謝謝馮阿姨。”

“你傻呀, 早點不來問問我。”馮春華嗔怪,起身就去臥室。

因為生病要靜養, 但工作上還有很多事要交接,尤其是她目前所做的石棉項目,下麵人要是遇到不懂的都來問, 她嫌麵對麵的煩, 就在臥室裝了部電話機, 隔著電話線指導工作。

門是關著的,清音也聽不清她說啥,乾脆就去廚房幫忙。

花姐很淳樸, 有種農村婦女獨有的健談,問她哪兒的,做啥工作,今年幾歲了, 有對象沒,家裡幾口人雲雲, 清音笑著, 一五一十的說了。

同時, 她也能通過花姐了解一些馮春華的健康狀況。

聊了一會兒,花姐忽然壓低聲音, “小同誌以後要是有空,能不能多來看看春華?”

馮春華出院這段時間,來看她的人不少, 也不缺貴重禮物,但她始終淡淡的,有些不愛見的人直接讓花姐推病打發,連麵都不願露一下。“像今天這樣能讓她開懷大笑的,你還是第一個。”

清音答應,暗下決心,以後要是有機會過來,她就多來看看,不說住一晚,哪怕隻是見一麵,一兩個小時,她也想讓馮春華開心一下。

還是那句話,這樣的惡病質,見一麵少一麵。

“你們說什麼呢,這麼開心。”馮春華出來,也不用清音回答,“我給老羅打好招呼了,你們哪天有空去療養院找他,他需要先看看藥材質量。”

畢竟是要端上老領導桌子的東西,有沒有效果是其次,質量安全是第一位的。清音點點頭,要到那位羅經理的電話,記在小本子上,想著過幾天回去就給蘇小曼,讓她自己對接去。

清音實在是太忙了,這種牽線搭橋的工作,到位就行了。

晚上吃過一頓豐盛的晚餐,又喝了兩杯咖啡後,清音回到開會的招待所,見陶英才居然還一個人在房間裡看書。

“你這啥眼神,老子就不能看書?”陶英才迅速合上書籍。

清音遞過去一份在醫院門口打包的鹵麵,“我是深深地被您的好學精神給打動了。”

陶英才一把接過麵,還是熱乎的,冒著熱氣,麵上裹了雜醬,金黃金黃的,上麵撒著幾粒小蔥花,彆說,他看見的一瞬間就餓了。

“不錯,味道還行。”

“你才來半天就能找到好吃的,鼻子倒是靈。”

清音知道他還彆扭著,說不出好話,笑著聊了幾句就回房休息。第二天才是正式開會,清音也沒躲懶,按時去簽到聆聽。

一開始就是統一的流程,領導講話,各方恭賀,然後主持人開始介紹各位主講人的基本情況,不過跟後世頭銜一長串不一樣,現在的介紹都很樸素,就是姓名加科室加工作年限,頂多再加一項突出貢獻啥的,清音聽得雲裡霧裡。

畢竟隔行如隔山,她隻知道一些共通的基本知識,太深太細的她也不太能聽懂。

陶英才倒是聽得很認真,時不時還在小本子上寫寫畫畫,講完到了互動提問環節,他更是踴躍舉手,專業問題一個接一個,甚至有的時候還跟主講人就某個不同意見展開辯論,你來我往,氣氛十分熱烈。

清音在心裡豎大拇指,這樣的才叫學術會議,才叫討論,後世那種找幾個研究生來當提問者的,實在是沒意思。

也就是這一次,讓她真正意識到,陶英才的不凡。

雖然踩一捧一是不對的,但作為學生,清音不得不說,他的處事風格完全不同於江王兩位主任,他對專業學術的鑽研,在專業領域的造詣也遠超那兩位。

如果沒有五年前那件事,他現在應該正是一名外科醫生最如日中天,最風華正茂的年紀。

清音聽了會兒,吃中飯的時候跟陶英才請個假,她想在鄰省到處逛逛,晚上一定會按時回招待所,陶英才痛快放她去。

這個城市,清音上輩子來過很多次,她的第六家連鎖醫館就開在這裡市中心的繁華地段,現在卻還隻是一條破敗的老街,周圍全無高樓,還都隻是民房。偶爾能見到幾家商店開著,也跟書城市沒什麼兩樣,頂多就是多一些酸棗之類的特產。

溜達一圈,買了一些特產和給顧媽媽的禮物,清音就回招待所休息,晚上照樣是過去馮春華家吃飯,主要也是想陪陪她。

倒是馮春華聽說陶醫生也來了,當即要起身去招待所見他,“你這妮子不早說,我該去親自感謝他的。”

是這樣的,做完手術,她也想好好感謝陶醫生來著,但他忙著下一台手術,頂多查房的時候去一下,其它時間她很少能遇到他,哪怕出院的時候,她準備了點水果想感謝他,也隻是由護士轉達,因為他還沒下手術。

“雖然陶醫生救了我的命,但我隻見過他三次,每一次都是匆匆錯過。”

清音一想也對,就當多一個陪馮阿姨說話的人唄。

花姐扶著馮春華來到招待所,卻見陶英才正拿著筆記本,對照著另一本書,比比劃劃,簡直跟昨晚一模一樣,不同的是今天的他一直餓著肚子,就等著清音的鹵麵呢。

“陶醫生你好,還記得我嗎?”

陶英才抬頭,“哦,是你,恢複怎麼樣,躺床上我看一下。”

花姐:“……”

清音:“……”大哥你要不要這麼忘我,現在不是在病房裡啊,人馮阿姨也不是來找你看病。

馮春華嘴角揚起微笑,“昨天小清已經幫我看過,她說恢複很好。”至於閻王爺什麼時候收她的命,也不是做手術的醫生能決定的。

陶英才似乎是感覺不到大家在憋笑,反正隻要他不尷尬,尷尬的就是彆人,他聳聳肩,“請坐。”然後看向清音,意思是他的宵夜呢?

清音從身後拿出藏著的鹵麵,今天還給他加了倆荷包蛋,“快趁熱吃吧。”

花姐覺得,今天的馮春華有點奇怪,平時對誰都都愛答不理的清高性子,今天居然主動跟陶英才說了好久的話,雖然都是些雞毛蒜皮的小事,但感覺她比平時更開心。

直到走的時候,馮春華還戀戀不舍,囑咐他們明天等著一起吃晚飯,她要好好感謝陶醫生。

***

星期六下午,聽完最後一場講座,又跟馮春華吃了一頓飯後,師徒二人連夜趕回書城市,剛下火車,走到出站口,就見顧安直直地站在那裡,像是一棵挺拔的小白楊。

半個多月沒見的他,皮膚似乎更黑了,按理來說這個季節太陽不大啊,他去哪裡把自己曬得這麼黑?

跟陶英才分彆後,清音走過去,“你怎麼知道我這個時候到?”

“鄰省過來的火車就隻有這一趟。”顧安主動接過她的包,走在她左側。

好吧,清音覺得聰明人就是聰明人,人家想來接你,你不告訴時間班次人家也能接到你,但不知為什麼,還挺高興的。

“你哪天回來的?”

“今天中午剛到。”

清音打個哈欠,“事情都忙完了吧?”

“嗯,累了吧?”

清音點頭,彆說,坐火車是真的累,在外麵終究是不如在家裡睡得好,他們住的招待所也不能洗澡,隻能簡單的洗個臉和腳。

“上車,坐穩。”顧安把車子騎得飛快,夜風吹到倆人臉上,清音的瞌睡很快醒了,各自說著這次出差的經曆,這樣兩個人都有去了兩個地方的感覺,尤其是清音聽到他說海上的事情,很是詫異,“你們去了海邊?”

“怎麼去那麼遠?”

清音作為一個內陸省份長大的孩子,對大海那是相當向往的,一路上問他在海邊都見到什麼,有什麼特彆的,跟書城市比起來怎麼樣,吃沒吃上海鮮,都吃了些什麼……她不知道,這大概就是反向的分享欲。

巧了,顧安也正好強烈的分享欲,甚至在有生之年看見大海的一瞬間,後悔自己為什麼沒有照相機,應該拍幾張照片回來,給她和母親看看的。

一路有說有笑,回到杏花胡同已經是夜裡十一點多,家家戶戶關燈睡覺,他們從正門進去,隻有倒座房的柳老太伸頭看了一眼,見是他們,斜著眼睛“啪”一聲把窗戶關上。

還大乾部呢,現在的年輕人,大晚上不回家,真是世風日下喲。

回到家裡,顧安將出門前提前燒好的熱水倒在盆裡,讓清音洗漱,他則一直在門外的廚房裡守著,聽著嘩啦啦的水聲,不由得又想起大片大海。

溫潤,涼爽,自由和風,生活在海邊,一定非常幸福吧。

直到躺在床上,他的腦海裡都還是那片海,不對,他一骨碌爬起來,下床。

“都幾點了,你還翻箱倒櫃找啥呢?”

“你等等,先彆睡。”

清音哪管他說什麼,眼皮早就撐不住了,平時她都睡養生覺,很少有十一點之後睡的,今天都磨蹭到十二點多了,就連小白也睡得沉了。

“先彆睡。”

顧安找啊找,終於從一包東西裡找到一堆彩色的海螺,一個箭步跳上床,“看——”

清音本來迷迷糊糊剛要進入狀態,被他一嚇,又醒過來,“你這家夥,乾嘛呢,不會是要給我看你的夜光手表吧?”

“什麼夜光手表,你喜歡?”那下次送你。

清音笑了,他哪裡知道夜光手表的梗,於是也坐起來,“你手裡拿的什麼?”

“海螺,我聽海邊的小孩說,這個能聽見海的聲音,你試試。”

他把海螺湊到清音耳邊,看著她的神情,一臉期待,“聽見沒?”

清音:“……”

他不信邪,換個角度和方向,“聽見沒?”

清音:“……”

他直接把頭伸過去,對著海螺說悄悄話,“能聽見嗎?”

清音:“……”大哥你離我就七厘米的距離,我要是還聽不見那我耳朵可以不要了!

因為離得太近,他呼出來的熱氣直接在她耳朵上激起了小小的雞皮疙瘩,有種過電的感覺,下一秒,耳朵就被什麼軟軟的溫潤的東西包裹住……她的耳朵變成了糖葫蘆,被人這樣那樣的吃了一頓。

等反應過來的時候,倆人都早已意亂情迷。

“你小子,是不是跟誰學過?”不然怎麼這麼得心應手,除了一開始比較慌亂,很快就能進入狀態,且真的很能根據她的反應變換方式。

“沒。”他也紅著臉,氣喘籲籲,但他沒敢問,你怎麼懂這麼多。

倆人都沒再說話,似乎是在回味剛才的盛宴。

清音一直自詡是老司機,可在顧安麵前,她感覺自己真的很不爭氣,就像很饞他似的……啊啊啊,要命啦!

為了轉移注意力,清音勻著呼吸,“你還沒說,你們這次出差,為什麼去的是海邊。”

顧安的眼神瞬間清明過來,“你注意看明天的報紙。”

這一晚,他們隻是淺嘗輒止,很快止步於耳,但睡著後的清音,她就感覺冷,非常冷,像行走在冰天雪地裡,耳朵都凍紅了,正在她嘴巴冒白氣的時候,忽然感覺不遠處有個火爐,這就跟沙漠裡看見清泉一樣,清音直接一個箭步衝上去,抱著火爐就不撒手。

真的太暖了呀!

而被她抱住的某“火爐”顧安,心裡隻有一個想法——

這床新棉被真他媽厚實!

一晚基本沒怎麼睡著,第二天醒來胡茬都長了一截。

第二天是星期天,清音先把羅經理的聯係方式給蘇小曼送過去,讓她自己聯係,然後回頭來分帶回來的東西。

顧安帶的不少,除了她點名要的洗發香波和沐浴露,還有一些海邊的乾貨,加上清音帶的鄰省特產,分成幾份,給雙方親友各送了一些。

顧媽媽那邊是最多的,清音專門給她買了一雙防滑的棉鞋,三雙厚厚的紅色棉襪,以及兩條紅內褲一件紅背心,就連紅線衣也有一套。

“哎呀呀,音音怎麼買這麼多,我一老太婆穿紅的,會被人笑話的。”

“他們愛笑就笑,我覺得顧媽媽穿紅的最好看。”這年頭除了黑白藍灰也沒什麼鮮豔的顏色,大紅色算是少有的鮮豔,哪個女人拒絕得了?就柳老太那樣的摳搜貨都還想扯紅布來縫褲衩子穿呢。

顧大媽笑得見牙不見眼,還是女同誌最懂女同誌,安子再孝順,能有音音這麼細心?

當天洗乾淨在院裡迎風招揚了半天,晚上她就給穿上啦!

清音送完東西回來已是中午,她一直記掛著顧安說的看報紙,家裡沒有訂報紙,她乾脆中午抽空跑廠裡一趟,醫務室門口的報紙箱裡,卷著一筒今天的人民日報。

在報紙上很不起眼的地方,隻有簡單幾句話介紹——龍國自行設計製造的第一艘核動力潛艇已進入最後驗收階段,將於明年建軍節當日正式下水服役!

再看時間和地點,跟顧安陳專家去的時間地點都能對上,清音學過近現代史,記得這艘核潛艇好像就是後世赫赫有名的“長征一號”,莫非陳老以前研究的居然是……一瞬間,她以前想不通的地方都能串起來了。

為什麼那些人抓走童童卻一直沒把他轉賣也沒撕票,其實就是在等著更大的用處,譬如這次。

為什麼陳慶芳終其一生都在默默無聞支持國家事業發展,活成一個國家缺啥她就研究啥的愛國企業家。

要知道關於核潛艇的研究,早在六六年就開始了,但全世界有核潛艇的國家隻有四個,都在對龍國進行重重封鎖,龍國的科學家們連買模型的錢都沒有,隻能用木頭在陸地上搭建一個木頭盒子。而就是在那一間木頭做的“大房子”裡,無數科研工作者不分晝夜,靠著雙手、算盤和無數張稿紙,反複研究修改實驗了八年。

而在這一過程中,除了後世熟知的核物理,還有另一個名詞——高強度特種合金鋼材。清音上輩子也是很偶然的機會在參加一場海軍曆史博物館展覽時,看見對這種鋼材的簡介,因為有了它,核潛艇才能具備更高的隱蔽性、安全性、保溫性,可以說它就是核潛艇堅硬的鎧甲。

難怪全國所有鋼廠都在想方設法請陳專家出山,難怪她和顧安隻是幫忙留下陳專家就能得到這樣的提升,劉副廠長或許都不知道背後真正的緣由。

原來,那位老人,曾經參與過國之重器的研究。

而生產過上麵無數個零部件的無名英雄們,此時此刻就生活在她身邊,他們或許是穿著藍色工裝理著平頭的小年輕,或許是紮著兩根麻花辮的俏麗姑娘,或許是用自行車載著孩子的爸爸,或許是正在灶台邊炒菜的媽媽……

清音大概知道,為什麼顧安回來之後整個人大變樣,連氣質都跟以前不一樣了,他這趟出差是見證曆史的時刻啊!

而她,作為一名穿越者,也有幸正在見證曆史。

***

這天,清音正在診室上著班,她請假這幾天攢下不少病人,從早到下午就沒停過,剛看完一撥能喘口氣,門口伸進來一個圓潤的腦袋。

說圓潤,那是腦袋上沒頭發,像個鹵蛋,但又不是那種棕黑色,而是白白嫩嫩的。

“小清大夫?”

“請進。”

“嘿嘿,我剛來就聽人說咱們大院裡有個小神醫,我正好來看看。”原來是個小老頭。

聽著不像石蘭省的口音,“您是……”

“嗐,我也住16號院裡,我兒子是大車班司機小張。”張老頭穿著一件掉色打補丁的乾部裝,腦袋上一顆頭發也沒有,但還戴著頂藍色的乾部帽,要是不摘帽子,誰也想不到他頭上寸草不生。

清音心說,難道是來求治脫發的?

那可真是為難人呀,但凡還有幾根根,她都能想想法子,這全脫光了,不是剃光的,連毛囊和發根都看不見了,她還能有啥辦法?寸草不生的鹽堿地,她就是大專家她也種不出莊稼啊。

張老頭卻不說要乾嘛,而是東拉西扯一堆,主要是自我介紹,說他以前在生產隊當會計,是個乾部,跟公社領導關係多麼鐵,有啥事喊一聲,全公社乾部都會來幫忙啥的。

越扯越遠,清音打住:“是是是,張大叔您可真厲害,對了今天是哪裡不舒服嗎?”

“也,也沒……”他撓撓頭,“我聽人說,一直在你家那大姐,是你婆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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